“洛城，你還想不想要你的右眼了？”那醫生聲音盯著洛城，霹靂啪啦地就開始數落，“我早上才跟你囑咐過，你現在還沒過危險期，就算眼睛上蒙著紗布，也不能保證完全隔光，你不能長久待在光線太亮的地方，那樣極不利於你的視力康複！本來就是永久性視力損傷，你還想讓它徹底瞎掉是不是？”
“不好意思，我以後會注意的……”洛城笑笑，話還沒說完，夏芷涵就驀地退後一步，看著那醫生失聲驚呼起來：“你…你說什麼！什麼叫永久性的視力受損？”
許心蘭告訴她，洛城可能失明的時候，她還抱著一絲期望，覺得可能是歐軒澈故意誇大事實，在嚇唬她。可是，在聽到“永久性視力損傷”這個詞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她也許真的騙不了自己了。
醫生這才把目光轉向了她，皺眉看著她身上明顯不屬於本院的病號服，推了推眼鏡道：“你是誰？”
這哪家醫院的病人，怎麼到處亂跑啊？竄門都竄到別人醫院來了……
“什麼是永久性的視力損傷？”夏芷涵不答，隻直直地睜著眸子，反複問著他，“你告訴我，什麼叫作永久性的視力損傷？”
“這位小姐，所謂永久性視力損傷，就是指……”
醫生出於職業素養，正準備給她解釋，突然感到手臂一緊，低頭看去，就見洛城拉著他的胳膊，正朝著他微微搖頭。
他一愣，頓時明白了過來，話鋒一轉，“唉呀，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病人要看，我先走了，洛城你好好回屋待著，別再出來亂逛了！”說完，就跟他來的時候一樣，一陣風般地走了。
“喂，你等等……”夏芷涵一急，正準備追上去問個清楚，手臂一緊，卻是被洛城拉住了，頓時僵在原地。她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裏，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
“芷涵，你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呢？”洛城扶著輪椅，慢慢轉到她的對麵，嚴肅地道，“你怕刺激到我對不對？嗬，你太小看我了！我淩洛城，遠比你想象的要堅強。”
他小時候生活在那樣一個家族中，見慣了恩怨糾葛，各種明槍暗箭，數次險些被父親的女人害死。這點小傷，對於他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洛城學長，我……”夏芷涵頭一次被洛城用這麼嚴肅冷清的目光看著，不由有些怔愣，迅速道歉，“對不起，我沒有小瞧你的意思。我隻是，我隻是……”隻是什麼，她卻說不出口。
“我明白。”洛城淡聲應著，轉身打開了病房的門，微微回過頭道，“外麵太亮，我眼睛有些受不住，我們進來說話吧。”
“好。”夏芷涵應了一聲，走到他背後，替他推著輪椅，輕輕地帶上了門。
夏芷涵掃視了病房一眼，這個病房的擺設很簡潔，沒有什麼棱角尖銳的東西，每扇窗戶上都拉著藍色的窗簾，隻開著一盞台燈，光線很暗，約摸是為眼疾患者特意準備的。
洛城見她打量四周，便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光線暗了點。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拉開窗簾。”
“不用，這樣很好。”夏芷涵搖頭，察覺到空調溫度開得有些低，便拿起床頭的一床薄毯，蓋在了洛城的雙膝上。
洛城並沒有拒絕她這番關心的動作，他知道，夏芷涵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裏必然很難受，讓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會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