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太太到的時候,武勻已經走了,而夏傲雪正準備抬腳跨過門檻。二太太不由打量了夏傲雪一番,她今日穿了一襲淺紫色碧荷高腰儒裙,淡淡的紫色裙上繡著一朵白色的薔薇,裙腳上繡著一隻翩然起舞的蝴蝶,仿佛欲飛向那薔薇,袖口中放有一小小的薰衣草香袋,散發出一陣陣淡淡的清香,綰著百合髻,插上一支蝴蝶簪子,那雙如墨似漆的眸子正注視著自己,眼神裏卻是滿滿的諷刺和嘲弄。

二太太馮妙珍被這眼神刺激的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惜時啊,這一大早的,是哪裏回來啊?”

“回二太太,是去抓藥去了。”

“哦?”二太太拖著長長的尾音,“抓藥平安一個人去就夠了,你跟著去湊什麼熱鬧,孫大夫吩咐過你要好好趟床上養著。我看是一早出去勾搭人去了吧。這不,還有人送你回來。真是龍生龍,鳳生鳳,青樓女子生的就是天生就會勾搭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惜時說什麼,二太太也不會信了。”偷偷溜出去,本想偷偷溜回去,人不知鬼不覺的,不想半路遇到太子打斷了她的計劃。但既然太子專門讓侍衛送自己回來,這事肯定會傳到北安容耳朵裏,能惹她不高興的事,為什麼不做呢?

“二太太,小姐擔心平安抓藥出錯,不放心我才和我一起去的……”

“閉嘴!”二太太怒喝一聲,“身為奴婢,在主子麵前我我我個不停,還真反了你了。張媽,掌嘴!”

早就在一旁躍躍欲試的張媽,上前抬手想要給平安一巴掌,卻硬生生被另一隻手攔住,那隻手似乎蠻有力道,自己一時竟是打不下去。

夏傲雪抓著張媽的胳膊,冷冷說道:“張媽好好歹是府裏的老人了,卻不想準備一個瘦弱的婢女大打出手,傳出去,丟了二太太的臉麵是小事,說二太太身邊的人隻會欺軟怕硬,但如果丟了丞相府的臉麵,卻不知道你有幾條命?”

張媽被反駁的竟是啞口無言,手放又放不下,言語上又不如夏傲雪伶俐,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響了起來。

一個響亮的巴掌,在場的人臉上都有幾分愕然,平安捂著一邊臉,那一巴掌,帶著二太太無限的怒氣,狠狠的打在了平安臉上。

二太太用盡力氣,頭上的步搖都在晃動,手指著平安,眼神卻是看向夏傲雪,怒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別以為能走出後院,能參加一次晚宴,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忘了自己卑賤的身份。”

平安一直捂著左臉,垂著的右手在衣袖下微微發抖,隱忍的怒氣卻是在須臾間後慢慢平複下來了,她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看不出眼裏的情緒。

出乎意料的是,夏傲雪絲毫都沒有生氣,反而一臉正色道:“二太太教訓的是,惜時會謹記二太太的教誨,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會三思而後行。”

這態度轉變的,二太太一時倒愣住了。

夏傲雪不欲和二太太多做糾纏,她隻覺得好絲身體都要燒起來,再不去退燒,怕是真的要燒壞腦子了。

夏傲雪往府裏走,恰好和正準備離去的喬雨安打了個正麵,兩人不過是點頭擦肩而過,夏傲雪卻忽然聽到喬雨安用極輕的聲音說了句:“保重!小心!”

雖是心裏有疑惑,但夏傲雪也沒給喬雨安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當作沒聽見繼續往府裏走。

北丞相今日上朝還沒回到府裏,大太太祁氏這個時辰應該還在佛堂處念經,北安容不知道躲哪個角落裏想著怎麼害人呢。

夏傲雪一路回到自己後院,倒頭就昏昏睡了過去。

大太太祁氏走出佛堂,看到馮妙珍心事重重的樣子候在外麵,鼻子裏哼了下,手裏依然握著佛珠:“什麼事這麼急,巴巴兒的趕過來?”

馮妙珍將今日早上發生過的事敘說了一遍,大太太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太子這是什麼意思?”

“應當隻是客氣,她說到底是府裏的三小姐。但這惜時狐媚功夫著實厲害,萬一太子被她勾上……”

大太太一個眼神掃過去,二太太就把所有的話咽回了肚子裏。手裏的佛珠一顆接著一顆滾動著,祁氏似是歎了口氣,“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