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南別墅,晚餐一個小時後。

徐媽還在理石白的餐桌上收拾著,柳媽在一旁邊準備著明早少爺要換穿的衣服,邊詢問著,“老爺,還需要點水果嗎?”

“不用了,我陪萌寶兒玩會兒就行了。”蘇有祥搖了搖頭,朝著沙發走過去。想陪外孫玩一會兒,可惜小家夥就是好記性,就是記得外公很壞,媽媽總受氣。就是盯著動畫片看,對他有一搭沒一搭,愛理不理。

“外公陪你玩躲貓貓,怎麼樣?”

“不要……”

“那外公陪你打遊戲呢?”

“也不要……”

“要不外公陪你一起看電視吧!”

小萌寶隻是怒了努嘴,把小屁股往旁邊一挪,對著他很酷地說,“自己玩自己的,我沒有空啦!”

“……”

蘇有祥站在原地,很是無語。一如客廳內的氣氛,一陣兒沉悶,一陣兒尷尬。除了傭人在拾掇,其他人,都是各忙各的……

陽台上,很靜。

沒有一盞盞炫彩的吊燈,也沒有浪漫唯美的燭光。隻有一縷縷月光斜入,避開他過於寬闊的臂膀,停落在杯口上,化作瀲灩澄光悉數灑在他俊美的臉上。在這寂寥的夜色下,勾勒出柔暖的一筆。

蘇夏坐在白色藤椅上,雙眸惺忪,犯著懶。偶爾睇過去,無奈立刻爬滿眉頭,“寶貝好像還是那麼不待見他外公。”

“剛開始,需要慢慢來……”

“那他怎麼一開始就那麼待見你,還無恥參與你多起邪惡?”譬如跟他一唱一和,早就是家常便飯。隔三差五吐槽一次,細數他情敵的不是。再譬如,偽婚書事件,他蹲牆角裝無知,簡直罪無可恕!

“那不一樣兒……”

他緩了緩,微微呷了口威士忌,薄唇邪魅上揚,“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給我,這是父子天性。當然這種天性,多虧了老婆的肯努力,以後還要多多有勞。”

說完,他若無其事站過去。

蘇夏的臉,卻紅了半截兒。這個男人勾引人,都不必脫衣服秀身材,向來三兩句,細嚼慢咽下來,就叫人口幹舌燥受不了!她停了一會兒,好一會兒,直到習慣了被他這般似有似的氣息壓迫著,她才推了推鼻梁上掛著的那副紅框眼鏡,歪過頭,正色開口,“既然你臉皮厚到這麼有保證,那你告訴我……”

“老婆,你好像還欠著我一句話。”

蘇夏也不賴,順著他的意便甜甜念出,“今天謝謝你的巨大驚喜,親親老公……”

一句‘親親老公’,似乎讓他很滿意。於是呷了一小口威士忌,用手優雅支著下巴,他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她笑了笑,醞釀一會兒,才將心底那些疑惑悉數道出,“告訴我,你到底幹過什麼,讓全家人都對你不冷不熱?你三叔三嬸無所謂,但你爸媽,那是冷暴力。我還沒見過哪個十月懷胎的女人,能對自己的兒子那麼冷淡。就算寶貝割我一塊肉,要喝我的血,我蘇夏自問,也做不到!還有你們家爺爺,他是精神分裂者嗎,他是暴虐狂嗎,如果都不是,要麼他就是太禽shòu不如,要麼,就是起碼一個恨字打底。”

聽到此,黎暮遲臉色微變。似乎不願提及這件事,哪怕是半個字。可惜蘇夏就是倔強,炮灰也倔強。

“我換個更直接的問法好了,他們,為什麼恨你?”

他頓了頓,含著大半口微涼的威士忌,回答的,比想象還冷淡,“沒什麼。”

就三個字,言簡意賅,冰冷有度。也表明了,他拒絕的態度……

她知道,這不關她的事。她姓羅的,管的起姓黎的麼。可不經意瞟見他瞳孔深沉,似乎壓著很深的痛苦,她便不爽,“黎大公子,什麼樣的秘密都值得你守一輩子,抱一輩子,矯情一輩子嗎?”

“老婆……”

“你痛苦是你的事,幹嗎讓我看到。既然讓我看到,幹嗎剝奪我知悉權?你不說,亞斯會說,你不樂意,他樂意告訴我……”說完,她便作勢要出門。

“蘇夏!”

“幹什麼?”

“你最好給我坐下!”

“那你說……”她忙坐回來,眯實了一對兒鳳眼,準備聽他說。本以為這段會是波瀾萬丈,虐心虐肺。可誰知,他隻是娓娓道來,口吻很輕很淡,淡得讓人錯覺這是別人的故事,隻是,有點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