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如雨下,啪嗒啪嗒滴在他臉上。

鹹的、澀的、苦的、痛的……

他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調侃,“老婆叫的我都不忍心了……”

她一喜,掄起粉拳便打,“黎暮遲,你又騙我。”

“剛醒,舍不得睜開。”他咳了咳,溫柔靠在她肩上,叫她扶起來,“以後出門小心點,下一次我未必能趕得上了。”

隻是淡淡的一句,卻讓她鼻頭又酸起來……

……

麵包車司機當場逃逸,所以費了幾度周折,調出監控錄像還原路況,才查出肇事者是果園那宗官司敗訴的原告張魁。雖然人還沒抓住,但也免除了黎暮遲超車、闖紅燈、肇事等多項罪名。

三天後。

附屬二院,病房。

蘇夏出去買早點,黎暮遲便側躺在病床上,額頭纏著繃帶。一隻腿吊著,打著石膏。一隻腿搭在床褥上,時曲時直。手裏香蕉咬了一口,如黃鬱金香花苞初開,很藝術。

喬子丹站在床邊,幫他調整著姿勢。相比當婦產科大夫專給蘇大美人看病,現在的他,顯然更為專業。

“好好休息吧,部分淤血,不會失憶的。”

他試圖淡定了一會兒,但十秒後,還是難以置信問出,“我的黎大公子,憑你的老謀深算,怎麼會去拿你的小跑車,去撞麵包車這麼雷?”

“喬醫生沒在現場,是看不到黎總當時一腳油門踩得有多帥氣。”白澤輕靠門框上,邊斜睨門外貌美如花的小護士,便有一搭沒一搭著。

聽著白澤的形容,喬子丹顯得求知欲更旺盛,“但是大公子,你想沒想過,你這一腳油門下去,很可能麵包車沒攔著,倒跟蘇大美人一起被撞飛?”

“可能,黎總當時車就翻了,隻不過是又翻了回來,奇跡啊!”

黎暮遲捏緊香蕉,一簇精銳的眸光打過去。白澤一哆嗦,半響不敢挑釁老板。

“我看以後這種事,你就讓白副理幹吧!”喬子丹建議。

“喬醫生,話不能這麼說。我做事,可是很有底線的。像黎總這樣,能把人恨死,還能把人嚇死的,我做不來……”

兩個男人一唱一和著,氣得黎暮遲臉一直陰沉。

“拿走你的花籃,拿走你的水果,你們兩個以後不用再來看我了!”

“黎總動怒了?”

喬子丹聳聳肩,忙走出病房,“確實,你擺平。”

“等等我喬醫生,我們還是晚上一起去酒吧吧!”白澤也順手拿走黎暮遲手中的香蕉,大步跟出了病房。身後,是黎暮遲近乎於低吼的命令--“那是夏夏給我剝的香蕉,你給我拿回來!”

望著白澤和喬子丹最佳損友倉皇而逃,蘇夏拎著雞湯,好笑地走進病房……

小萌寶跑在前麵,眨著一雙澄澈無邪的大眼,笑眯眯獻媚,“哇,這個大叔又帥又酷,還不怕痛,到底是誰老公捏?”

黎暮遲張開雙臂,叫了一聲,“寶貝。”

小不點便刺溜一下,便鑽進了他懷裏。像小貓般蹭了兩下,才乖乖湊到他耳邊小聲嘟噥,“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什麼秘密?”

“媽媽熬了雞湯,一定要說好喝,要不她會生氣噠……”

“生氣?”

小萌寶忙做一臉驚恐狀,“很生氣,很生氣。”

“有多生氣?”黎暮遲單手把他抱上病床,用還紮著繃帶的臂牢牢圍住他。用細碎的胡茬紮著他眼眉,從眼神到口吻,一律很溫柔。

“她會再熬好多,讓你全部喝光……”

“……”

“還會每天都熬,是每天都熬哦……”他肉肉的小手,揉著粉嫩的兩腮,好似身經百戰的小大人般,有模有樣兒,惹得黎暮遲忍俊不禁。抱緊他,疼愛的不行。“寶貝,你怎麼會這麼可愛,恩,你這到底是遺傳誰啊?”

小萌寶戳著兩個淺淺的酒窩,故意賣萌,“有多可愛撒?”

“可愛到我想把你塞回娘胎裏,得省多少奶粉錢。”見小不點完全驕傲自滿,蘇夏過去潑了他一盆冷水。盡管聽見萌寶嘴甜甜說他是不會生氣噠,媽媽永遠萬歲時,這盆冷水,潑了也等於白潑……

“這是我幫你熬的雞湯,可能沒徐媽那麼好手藝,你趁熱喝點吧!”她把雞湯盛到一個漢白玉般剔透精致的碗裏,用嘴小心吹了吹熱氣,連帶瓷勺一起送到了他略顯著暗淡的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