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他雙眸一亮,如螢火蟲般點亮了整個機艙。可她的眼神,卻連蒼蠅都叮不出半絲縫隙,暗淡得不能再暗淡。
在夏威夷的班機上,在頭等艙上,在鄰座上,被她潑了椰奶的,竟然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前夫!
還真是特別的見麵方式!還真是浪漫的‘雙人’度假!還真是無孔不入的巧合!
蘇夏承認,三年前那一句‘一定會’,她至今還耿耿於懷。即使總裁未婚妻的保護傘,也一樣對他無效。
所以,她還做不到盡棄前嫌,笑靨如花。
當枚標準的陌生人吧!對,隻是陌生人!
信則有,不信則無,她就不相信躲避一個男人,這輩子,有這麼難!也許閉上眼,再睜開,就是夏威夷浪漫的海灘了!
但他的視線,實在太過灼熱。仿佛駐紮在她臉上,落地生根般,如何都不肯移開。連空姐都看出端倪,並且委婉相問,“小姐,請問還需要毛巾嗎?”
“問他,別問我。”
“可是這位先生,一直在看著您。”
蘇夏忍了忍,抬頭,“不需要,謝謝。”轉瞬,便一個陰狠的眼神剜過去,“這麼多航班,你不會換別的?”
黎暮遲唇角換上一抹溫柔至極的笑容,看了看她。
“如果實在無法忍受。”
他輕蹙眉心,異常寬容,“你可以跳機。”
“你……”
“當然,前提是,你摔得死,還摔得夠美。”他修長的指尖一張張撥弄著架上的照片,照片裏的,都是她寶貝兒子天真爛漫的笑臉。“遺體運回去的時候,不會嚇到我寶貝的黎小軒。”
眼尖地發現他手中捏著的照片,都是不同角度的偷拍。蘇夏輕眯鳳眸,一把掐住他懶懶抻出的脖子。
“黎暮遲,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抬起手,毫不客氣接收了她野蠻的小手。笑容似曼珠沙華般,蔓延開來。一字一句,都沉而放肆,“我不想做什麼,但我想做,你也阻止不了。”
他執起她的手,拉到嘴邊,深情一吻。
旋即,一杯橙汁便從半空澆落在他皮鞋上。黎亞斯抬了抬眼皮,一鬆手,杯子優美地摔在地上,七裂八半,碎得觸目驚心。一如,他此時惺忪撐大的桃花眸。
整個機艙的人,都呆住了。
“先生,你沒事吧?”漂亮的空姐,忙跑過來詢問黎暮遲。
“沒事。”他聚起寒眸,不論再難堪,都維持第三者的堅韌和優雅。“因為我本來,就是來夏威夷,找、事、的!”
堅韌洋洋灑灑切在他眉宇間,令他無端冷峻了幾分。一如臨近夏威夷上空激流勇進的空氣,看著,怎麼都不省心。
蘇夏一手壓住黎亞斯抻出半寸的腰,一手輕拖下巴,半依附在杯架上。刻意忽略他唇角一閃而逝的詭譎,字字狠辣,“去找事前,記得先熟悉一下歐美法係,別給人打死,白白客死異鄉。”
“有你陪著,多殘忍,都值得。”黎暮遲慵懶靠睡在座位上,身子微微傾斜向過道,跟她正麵相對。然後,輕勾薄唇,旁若無人地看著她。哪怕她身邊,早有了親密挽著的未婚夫,還是,他堂哥。
三年前那場婚禮,轟動了全城。
左雨菲揮淚重返演藝圈,如日中天。相反,他卻背負上劈腿男的罵名,丟棄黎氏大權,同時被掃地出門。
本以為,不會再見。就算再見,他起碼也會滿眼血絲,灰頭土臉。可他,卻依然風采依舊。臉上,還寫著誓不罷休。
蘇夏頓了頓,拈唇一笑,“哦,三年前還忘了告訴你一句。黎暮遲與狗的案子,我不會接。到了夏威夷,你去你的萊曼紀念館,我去我的海上衝浪。別指望跟著我,這兩天一夜,我屬於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黎暮遲眼角優雅堆積的笑容一僵,精銳的寒光悉數迸出了瞳孔。那一瞬間,蘇夏感覺,整個機艙的氣流都凝集到了一起。隨著他眼波無聲無息的掃視,隨時會砰地一聲爆炸。
連手中緊握的杯子,都吱吱咯咯,鬧著意見。
“我不介意當你的情人。”他說,“隻要黎小軒同意,我可以做你一輩子的地下情人。”
很顯然,如今的前夫,已經無疑於洪水猛獸來襲。
蘇夏避不了,也不能避。隻能輕啟紅唇,輕哼,“我是很挑剔的。閑雜人等,同飛禽走獸,不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