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他?謝他留下來陪了他的前妻一夜?這件事,追根究底,跟他這個堂哥,說得著嗎?
一腳踩下油門,對上他那雙妖冶玩味的桃花眼,突然,黎暮遲抿住唇,意味深長拋出一句,“黎亞斯,你的感謝不要太多!”
那口吻,那果決,讓隻顧著享受這般微妙樂趣的黎亞斯,當即一懵!也是第一次,露出那麼驚訝的表情--
那句話,如同平湖投入的一顆石子,頓起波瀾。
黎暮遲戴起墨鏡,淡淡掃了他一眼。優雅一揮手,車子卷著晨早的細塵殘葉,一溜煙開出了小區。
黎亞斯怔住,深綠色的褲管筆直垂落在那雙Gucci皮鞋上。在晨曦的重投下,比竹竿般纖瘦修長。
本來打算移向樓單元的腳步,也壓住,停在那裏不動。回味著黎暮遲那深不可測的眼神,好似他搶了他什麼重要的東西,理當歸還。
從他黎亞斯踏進黎家那天開始,這還是小暮第一次,因為一句話,跟他如此斤斤計較!
難道他忘了,他這個堂哥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是他忘了,在爺爺心中,黎暮遲這三個字,根本是個恥辱?
“蘇夏。”他愈有興致地念著那優美特別的名字,指尖撫著瓊花般性感的薄唇,左眼瞳突然妖豔起來。笑,如果他……執意不歸還呢?
黎暮遲從蘇夏那裏回來後,一上午都呈現出過度慵懶的姿態。甚至還開著會,就已經睡著了。
眾位高管驚奇地看著黎暮遲略顯疲憊的睡姿,還有他下唇上那處耐人尋味的咬痕,紛紛猜測著。
“縱欲過度!”公司副總白澤,也是黎暮遲最得力的左右手,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腔。這是個典型的黃金剩男,有房,有車,有高薪,還有一張時下最流行的韓國花美男臉。除了泡夜店,就是喜歡對老板搞毒舌對抗。
“可能嗎?”
“是男人,就沒有不色的!”白澤輕晃著中指,陳述著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嘴唇都破了,起碼一晚上。”
“不止,也許早晨……傷不起啊,傷不起。”
“黎總就是黎總,真持久。”
一群平時在底下戰戰兢兢的高管,開起老板玩笑時,也是那麼具有冒死精神。尤其是白澤,在眾人咬定事件的女主角是左雨菲時,更是鬼魅一笑,“未必!能讓黎總遍體鱗傷,還頭頂冒煙的,從來都隻有一個人。”
“蘇夏!”
眾人異口同聲回道,毫無疑問,一致裁定,黎總這位律師前妻。在全黎氏,乃至新報道的菜鳥候選中,那都是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咳咳……”黎暮遲慵懶抬頭,似醒三分。半響,雙眸才危險地眯起,隻餘下一絲精銳的縫隙。對他勾了勾長指,“白總,跟我出來。”
白澤不敢怠慢,趕緊跟了出去。在這個時候,要麼嬉皮笑臉,要麼就得主動遞辭呈了。可黎暮遲寬容,隻淡淡吩咐一句,“我早晨叫徐媽熬了鴨湯,你拿過去西子區二單元1201,替我看著她喝完。該怎麼做,你懂的。”
白澤忙點著頭,兩鬢捏下一把汗來。他懂,他當然懂。黎總有點動心了,而且還是遲來的,而且還是對極度搶手的前妻。
“還有……”黎暮遲頓了頓,還是放鬆了牙關,“讓人事處通知餘默默小姐回來上班,替我備份禮。”
“是,黎總。”
白澤領了任務,便走出黎氏。黎總又讓他扮司機,又讓他扮缺德記者。現在連送茶送水,都得親勞他這個副總。不知道是蘇大美人的麵子大,還是他的命太苦?正牢騷著,隻聽一聲甜甜的叫喚,“白先生……”
“雨菲小姐?”
他抬頭,發現左雨菲正站在路邊,手裏拎著保溫盒,似乎是為了禮貌,專程過來告訴他一聲。“表哥讓你幫他給夏夏送湯是嗎?我剛要過去找夏夏,正好可以幫你帶過去,你不介意吧?”
白澤微怔,咳了咳,“不介意。”
“那你去忙別的吧,我不會告訴表哥的。”
望著左雨菲離去的背影,白澤脊背一涼,心不由驚起來,連瞳仁都極致張開。
看來,要出大事了!
蘇夏足足睡過日上三竿,才被午時慵懶灼灼的光束從溫床暖枕中曬醒。被迫挺開眼皮,爬起來,一雙鳳眸似晃動的墨鬥,時而被斑駁的黑暗蓋上,找不著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