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

可轉瞬,他卻突然叫住她,“把門關好。”

“少爺,你要去哪兒?”

黎暮遲沒做聲,隻是疾步走出。那速度,快到捏斷的煙蒂被碾成了泥。柳媽紮舌之餘,還忍不住點了點頭。

少爺這回,不承認都不行了!

天近傍晚,餘默默才講述完白天左雨菲被掌摑時那精彩絕倫的表情,累到回去歇著。隻剩蘇夏自己,拆了手上的繃帶,準備給跑去韓國爸媽那裏休養的韓胤晨打個電話,騙騙他多住幾日。

倘若讓他知道這件事,這宗官司,他是勢必會接下。打到吊銷律師執照,殺人放火,他都不會罷休。

正想著,門鈴響了起來。

以為是白筱筱她們過來了,可打開門,卻發現,是一身酒氣的黎暮遲,正歪歪斜斜趴在門框上。

“不送!”蘇夏當機立斷關門,他的手卻徑自撐在門縫裏,用力扒開。最後,幹脆整個人跌進來,撞在她身上。直把她逼退到牆腳,才穩下腳步,慢慢抬起那張俊美的臉。

今天的他,看起來,絕不斯文。渾身的酒氣,深夜繁天般深邃的眸子。薄唇抿起,弧度深冽劃下。下巴上更是沾著烈酒,滴滴答答往下順。

領口鬆著,喉結重重地滾動,胸膛起伏似一堵滾燙的牆,強行將她隔在雙臂中間。眼睛沿著她五官下移,一直撞上她眼窩,才大口大口吞吐著熱氣,聲音略顯沙啞,“不讓我過去坐坐嗎?”

“坐!”蘇夏推開他,一腳踢出去一把椅子。眉眼似食人花般綻放,冷漠始終打磨著兩腮,將那些蒼白一並削去。

黎暮遲跌撞至椅子上,腰似直非直地挺起,眸光逗留在她傷痕未愈的臉上,醉得壓人,“請我喝杯咖啡吧!”

“我是個孕婦,茶、咖啡、冷飲不備。”

“那醒酒湯呢?”

蘇夏笑了笑,親指那道門,示意他,他的位置,是在門外。

他搖了搖頭,銜起一抹苦笑。似乎早料到了,他是來自討苦吃。“這是喬子丹讓我轉交給你的。”

她漫不經心掃一眼,半響,才伸手過去接。隻是當她的手,路入他寬厚的掌心中時,他卻突然收起,把她的手也包裹在裏麵。

“你!鬆開!”

他聽話地鬆開了,但雙手卻如花苞初放,慢慢拖起了她小手。拖近,放到唇邊,凝著上麵被花瓶碎片割傷的,細細麻麻的血口。那原本白皙柔軟的手,如今爬滿傷痕,斑斑牽心,不忍落目。

她輕呼著,用力拔著,想把手從他手掌中抽出來。卻越拔越緊,越來越被她盯的動彈不得。“你……”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恨到疼。”這是他第一次說出藏在心底的那些話,那些抵死都不願說出來的話。

“疼吧?疼了為什麼不喊、不罵、不打我?女人,我寧願你咬掉的,是我的一塊肉。”而不是,他的心!

他俯下唇,一點、一點吻著那些傷口,一口、一口輕吹那些傷疤。那呼出的溫柔,宛如心底聚起的一陣風,一陣又痛又癢的風。

他吹撫著她的手心,比任何時候都小心翼翼。眼窩裏淺藏著心疼,還有幾分揪心的暗淡。

“別在我麵前賣弄什麼溫柔,趕緊給我滾!”蘇夏‘啪’地甩開他,嘲弄,她不需要他虛假的溫柔,虛假的疼愛,她不需要這麼殘忍的東西!

但黎暮遲滯留在空氣中的手,卻倏地收緊。緊扣住她驚惶撞進他胸膛的後腦勺,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

“對不起。”

他像是隻迷失的野獸,模糊不清地吐出他三年來,一直拖欠的三個字,告訴她,他記得她恨她。可理智和感覺,已經背道而馳。放手,他怕他早已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