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乖巧回答,北辰冥蹲下來,眉眼含笑地摸了摸他頭發,“小傑,我們還會再見麵。”

他唇角勾起邪佞極致的笑意,注入每一寸肌膚裏的都是冷酷。那攝人的,可怕的氣息,陌生的讓人心驚。

他的手指,像槍一樣,突然抵在梁雨宸頭上。黯綠的眼深沉看著她,隻有一秒,然後從她身邊走過。

“下次的時候,這個小不點,不會還的這麼容易。”

他大步走出去,庸懶而桀驁,倨傲的臉孔,恢複魔鬼的本色。就像尊貴的伯爵,真正的教父,沒有一句寒暄,沒有一句溫情。卻有著最深愛恨過後,那複雜多變的邪佞。

她不知道他回來為什麼,她更沒問。隻是冷漠立在那裏,直到外麵警車鳴鏑響聲掩蓋了他的腳步聲。

那隻冰冷的手指,真的好似一把槍,對她宣判。那抹魔鬼殘酷的笑,始終殘亙腦海,揮之不去……

送走喬小傑,一個人走在情人街上。想起當年的一幕幕,浪漫的,溫馨的,感動的,殘酷在腦海劃過,可最終,支離又破碎……

岑寂的街道,空蕩蕩的櫥窗。寂寞的人海中,沒有一張熟悉的臉。踩著記憶的碎片,埋葬心底的難過,還是會被勾起。

想過千百次相見陌路的場麵,卻沒有一次,比真實更冷酷……

他的牆,如今可以輕易抵上她的頭。她的命,如今看來,一如草芥。他正應驗著那句,不愛我,隻有死。他的回歸,不再是縱容的假麵,而是魔鬼的獵槍。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結果,才算滿意。她隻知道,想起的事越多,人海就越落寞。正如他說的,一對對情侶走過,最丟臉的,是她一個。

“狼性的人,不配有真心。”輕輕呢喃這句話,傷害過他,也傷害過她。如今事過境遷,霧已散去,該過去的、都過去了……

緩步走在步行街上,兩旁樹陰化蒼柳,黃楊樹前雪如花。一片花圃,兩行腳印,三分呼吸化成霜。高聳的建築,美侖美奐。巴黎街般的設計,鬼斧神工。看著遠遠的華爾頓大酒店,她淡然一笑。

算了罷,浮生本就是飄萍,都是恍如隔世的騙局。相逢當作不識,記憶就不會痛。裝作不回頭,淚水就不會鹹。梁雨宸不會痛,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她都不會後悔,不會回頭,不會去怨天尤人……

在寒冷的街頭,足足漫步了一個小時。直到凍僵了下巴,才回到下榻賓館。拉開窗簾,看向大廈間的縫隙。底下飄著雪花,電線竿也成了標誌的雪鬆。此時的雪景,單從窗口看,格外的美麗。

客房中,椅子上一杯完全無糖的咖啡,正慢慢變冷。鋪著潔白床單的床褥上,她懶散臥著,似睡似醒地合著雙眼,正準備午休。

雙眼疲憊貼著磁療眼帖,手按下手機接聽鍵,聽著史安娜傲慢的催促,“梁律師,我給你的期限快到了……”

然後,冷情拔下電池,尋個舒服姿勢入睡。想把白天千絲萬縷的愁緒,都拋諸腦後。等醒來的時候,她不想再見到——看見‘陌生人’,也會情緒低落的梁雨宸。

房間還算安靜,隻是玻璃在雪光的烘襯下,略是刺眼。梁雨宸蒙上被子,可不到片刻,樓下地板便怦怦響起來。好象那些閑來無事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跑向窗口。

雪有那麼好看嗎?

她狐疑蹙緊黛眉,剛翻個身,便聽耳畔傳來男人的喊聲。隱隱約約似乎聽見三個字“梁”“雨”“宸”……

仔細聆聽半響,梁雨宸一張俏臉,頓時沉下三分。不悅下了床,清冷的眸子,漠然瞥向樓底下。樓下,正佇立一個男人。黑色的長款皮衣,領口低至起伏胸膛。狐狸毛的高貴剪裁,緊緊束腰的設計,還有那雙從高處看下去壁壘分明的腰腹和超長的雙腿。都令他宛如妖孽般,出現在雪色斑斕的樓下……

斜起的劉海,利落的層次感,從右眼至左眼眼眶,漸長漸厚的黑色發絲,偶爾掩去左眼,卻更添神秘風采。

他閑適站在樓下,左手優雅插兜,右手拿著喇叭。微微仰頭,薄唇策動,磁性的嗓音透過喇叭,清楚傳向五樓。

“梁雨宸!”看見五樓窗口,那近乎蓬頭垢麵的生氣女人。他冷魅掬笑,邪惡補充,“該起床了……”

“喬、晟、燁!!!”

梁雨宸站在窗口,抓緊了窗簾,瞥向樓下紛紛投來的視線。所有人都看見,在正午過後,他拿著喇叭在樓下叫一床,她就見鬼的成了戲劇化女主角。

“巫婆宸!”

他睨了睨那輛低調停在不遠處的車,示意她下樓。可梁雨宸卻冷冷盯著他那張驚豔四鄰的臉,還有那驚動整棟樓的喇叭。那雙犀利澄靜的瞳孔,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橙色。恨不得,將這個看似性感的妖精,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