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陽台上的梁雨宸,在冷風下吹退滾燙的臉。一手握著綁起的頭發,一手從包裏掏發圈。可不經意的,掏出了那條北辰送的綠蕾絲發箍。或許是忘了扔掉,一直沉在夾縫包裏。

握緊了它,對著冷風,剛要狠心丟出去。樓下卻突然起了一陣風,雪花被卷飛半空。在迷朦的視線中,眼睛陡然一輛。不遠處的空地上,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緩慢駛過……

車裏的人,沒有回頭,隻是唇角勾起邪佞的笑,極致冷酷。

望著那輛車,遠去。梁雨宸揉了揉眼角,不敢置信眯起琉璃般雙瞳。她雙唇幾乎是顫抖的念出,“怎麼是他?”

跑車在朦朧的夜下,曇花一現。那邪佞的笑容,似有似無沉澱入更深的輪廓中。她幾乎看不清他瞳孔的色澤,那深綠如寶石,攝魂致命的光芒。

似開啟了古墓的棺木,似目睹了法老王的複活,似魔鬼的蘇醒,似吞噬天地的黑暗氣息又開始籠罩。沒有寵溺的放縱,有的,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心悸。

心,沒來由的停止跳動。

因為他那抹笑靨,從未有過的冷酷。太近,卻也太遠,牽動著感官的神經,著魔般讓腳移不開陽台。

恍如隔世,一切若夢……

手心的綠蕾絲絲帶,悄然飄落陽台下,一轉瞬風吹不見。隻剩下滿眸塵埃,帶著瘡痕,飄逸在瞳底。

越澄靜,越冰冷。越疏離,越窒息。夜下濃濃的白霧,撫進眼瞼粗糙的裂痕,總覺得心不如想象那般無所謂。

四年的光陰,忘掉一個人很容易。可被欺騙的滋味,嚐盡自作孽的滋味,想忘記無可被退的那一幕,卻是那麼難……

緩緩轉過身,淩亂的頭發從手心一縷縷鬆下,波浪般散落肩頭。天上的星辰很美,雪花拂掠的夜色很美。月色如水,星辰如花,宛如六月芙荷,蕩漾半天的夢幻。可北辰冥的驚鴻一瞥,卻像一顆黑點,不經意粘上她眼球,讓她片刻茫然……

怎麼是他?

梁雨宸杵在陽台邊,緊緊貼靠著最寒的牆上。散漫的,無波也無瀾,像斷了線的木偶,無依也無靠……

或許,她該想起什麼。可此時,她卻什麼都想不起來。關於他的記憶,四年前就已化為烏有。談不上愛,也談不上恨,就隻是一個陌生人從樓下走過。她的心今晚,比往常跳多了三秒。然後,若無其事走回去……

一家三口,圍坐在精美的白色餐桌前。熄了燈盞,點燃蠟燭,朦朧的視線更增添了溫馨的氛圍。

喬小傑坐在他們中間,前襟掖著蝴蝶結餐巾,對著豐盛菜肴邊吃邊嘟噥,“老爸做的東東,好吃吧?”

“恩……”

“他是不是很帥哇?”

“恩……”

“那你喜歡他嗎?”

“恩……”

梁雨宸一直魂飛太虛般,不溫不火回著。待反過神時,喬小傑已經笑眯眯地得逞了。大口大口爬著飯,爬的下巴盡是。看著這隻小惡魔,梁雨宸無奈揉了揉眉梢,拿起餐巾,幫他擦了擦。

一旁的喬晟燁,一直優雅地喝湯。半響,瞥見她上唇上那粒飯渣,才搬著椅子坐過去。眼眯成狹長縫隙,猶如星辰般定在她唇上。一手攫住她下巴,一手指尖輕輕撚去……

她愕然抬頭,下意識探出舌尖,舔吮著雙唇。那似露微露的舌尖,蜷卷在唇瓣上,不經意變成一種誘huò。

迷朦的燭光下,那粘著蔥油的雙唇,光彩明亮。舌尖像一根挑起內心波動的弦,每舔一下,都令他的身體緊繃一次。

“還有嗎?”她微微舔著,毫無意識。可身旁的男人身體卻早起了微妙的生理反應,喉結已經重重滾過幾次。鬆開了領口,指尖豁下紐扣,微露出胸膛,卻還是感覺渾身滾燙,如在爐火中煎熬……

感覺到他的不自在,梁雨宸才斂回舌尖,蹙起眉問,“你不舒服?”

“沒、有。”

她端倪半響,才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等等!”喬晟燁克製著對她的欲望,狠狠咬了口舌頭,才從疼痛中恢複沉重神色。近乎從容優雅地抓住她手腕,“你還一點沒吃……”

“我吃飽了。”

“把這碗東西吃完,我就承認你真的飽了。”長的那麼瘦,皮包骨頭連著筋,緊緊的一抱,都怕折斷她的骨頭。如果這就算苗條,就算魔鬼身材,那他寧願她變成大胖子。至少,他不用擔心她該死的飲食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