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狂妄至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公主權傾朝野,自是天下之物都逃不過你的掌心!”黎生淡淡一笑,似是嘲諷,似是愉悅:“唯有生死二字,非公主所能掌握。”

莫惜目光突然而變,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緩緩道:“黎公子嚴重了。隻是,對人而言,很多事情,都比生死二字更為重要。”

她又轉頭看向他,像一個孩童般祈求,“留在本宮身邊,陪我玩,逗我笑不好嗎?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你為什麼不願意。”

莫惜本就容顏絕色,一雙明眸中帶著渴求,美人如此,世間又有幾人能夠拒絕。

“我隻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似是聽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笑話,她身為公主,富有四海,權傾朝野,被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所觸碰到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若一直都等不到你所想要的呢!”

黎生想過這個問題很多遍,還是按照心裏所想回答:“我會一直等,白駒過隙,滄海桑田,雖死不悔。”

雖是言之綽綽,俊秀的麵上卻泛出一絲紅暈,這麼多年了,他也是第一次在一個女子麵前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哪怕那個女子並不是他所愛之人。

“忠勇侯生子如此,當真為天下典範,莫惜佩服!”

“你……”

“你很奇怪我會知道。”

莫惜略過他眼裏的驚訝,端起一杯酒給他,“上至朝堂,下至京都,本宮的羽翼遍布四海,沒有什麼能夠逃得過本宮的耳朵和眼睛。”

“你是忠勇侯獨子,本該和你的父親一般,去建功立業,卻流連市井,白白浪費一身本事!”

琥珀色的酒液倒印出他踟躕的神色,是的,傳聞中天下兵馬大元帥的獨子,卻留戀市井,的確是為人可笑。

自從母親生病,他為了一道軍令便拋棄他們母子,一去邊關便是十年之久,隻有幾封家書,連母親死後最後一麵都不曾回家,讓母親抱憾而終,他就再也沒有認過這個隻有國家,沒有他們母子的冷血的男人。

“……很多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努力的為自己辯解。

“有父不認,為權所欺,一無所有,就像今天這樣,無計可施。”莫惜步步緊逼,如一隻猛虎,窺伺著自己的獵物,她甚至隻有不留任何餘地,把黎生逼到絕境,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才能讓他為自己所用,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不!”

“是一時無能為力,還是一輩子無能為力,空有一身本事,卻明珠蒙塵。”

“不,你別說了。”

他心中的牢籠被她一步步的擊潰,她便趁熱打鐵,說出心中所想:“我願幫你,隻要你想。”她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蒼白的唇,明明是曖昧至極的舉動,她嘴唇張闔間,卻又讓人覺得異常冰冷。

“本宮便許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