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長大(1 / 2)

陽春的田野。十一二歲的男孩摘下一朵金黃的野花別在小女孩頭上:“現在,你是我的新娘子了,等長大來,我會用花轎把你娶回家。”

小女孩才六七歲,美美地笑了:“那小晶呢?從今以後你不許再給她玩。”

男孩又摘下一朵小黃花:“我娶小晶當小老婆,這朵花留給她。”

小女孩勃然變色,一把扯下發間的小花,用力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碎,眼圈一紅,帶著哭腔:“你去娶她好了,以後我都不會再睬你!”忿忿拂袖而去。

男孩怔住,看一眼地上被踩得粉碎的小黃花,待小女孩走出十幾步才醒過神來,快步追上前去:“葉璿,我逗你玩的,我不娶小晶了,好麼?隻娶你一個。”

小女孩葉璿神色稍稍緩和,卻不依不饒地甩開他拉住她袖子的手,繼續快步走開。

男孩再追上,歎一口氣:“好了,我不再給小晶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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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前,月下。少年輕擁著少女:“葉璿,父親說,等我考上秀才,就替我們半婚事呢。”

葉璿“咯咯”地笑起來:“你這樣笨,要一輩子考不上秀才,我才不等你呢。”

少年認真地:“我會考上的,頂多三五年,你等我五年好麼?”

葉璿嬌嗔地白他一眼:“傻瓜,等多久我都會等!”抬頭,美滋滋地看著夜空,“還記得小時候麼,你說還要娶小晶,我生氣不理你,你答應不再理小晶,真的再就沒給她說話。那時候我就想好,一生一世都不與你分開。”

少年搔一搔腦袋:“還好意思說,害得小晶在背後說我腦袋給狗咬壞掉,不認得她來。”

葉璿又“咯咯”地笑起來,笑完附在他耳畔,吹氣如蘭:“你的腦袋給我吃掉了。”

少年癢得微微一抖,訥訥的笑:“原來,你是條小狗,小賴皮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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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愴地回首,淩霄痛苦地看著遠處被火把照得通明的家園,那再不屬於他,他負著父親殷殷的期望拋棄了親人拋棄了父母獨自逃了出來。華夏數千年的承傳,家族高高地淩駕於個人之上,父親可以不懼一死,卻惟恐家族血脈斷絕,哪怕粉身碎骨,他亦要為淩氏保全住一棵種子,這棵種子將承載昌邑淩氏一脈未來的希望!

落入錦衣衛手中,等待父親與家人的命運不堪設想,而背負著父親全部希望的他該做些什麼?大難臨頭,他才明白自己原來是如此虛弱和無用,朝著火把通明的方向淩霄無力的跪下。他怎樣才能挽救自己的親人?

葉璿美麗的倩影一閃而過,然後是葉江橋和藹可親的麵孔。淩霄猛然挺身而起:進京!對了,去尋未來的嶽父,身為禦史的葉江橋一定會伏闕上書,替父親昭雪冤枉!

一年前,淩霄趕考際,與父親自幼同窗、同科進士及第、幾十年來又總在同一個地方做官的莫逆好友葉江橋被召入燕京,臨行前,兩老惜別,為一雙早已定親的兒女正式下聘,相約等一切停當,便叫淩霄迎娶葉璿過門。然好事多磨,一些小小的意外接二連三,令婚期一拖再拖,直至此一場橫禍飛來,淩若愚被人誣告十大罪狀,滿門緝送京師問罪。

淩霄振作一下精神。父親一代大儒,正直清廉,疾惡如仇,因此得罪閹豎權貴,乃遭此暗算。天理昭昭,俯仰無愧於天地的父親一定能平反昭雪,玩弄陰謀伎倆的宵小不可能一手遮天,他們隻是烏雲,終究要被陽光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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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璿比一年前更美,長大了,多出幾分少女的矜持。當兩人單獨相處時,矜持卻輕易化為萬種柔情。她全然不知道淩家的遭遇,沉醉在久別重逢的幸福中。

淩霄不想讓她擔心,亦沒有告訴她,隨口應酬著,焦急地等待葉江橋下朝回家。

葉璿很快覺察到他的心不在焉,臉上浮起陰雲:“喂,這一年你是不是有了新歡?你用不著委委屈屈的樣子,不歡喜我就不要來。”眼圈一紅,“人家不會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