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的午後,毒辣的太陽炙烤著河東村田裏的稻子和麥子,渾濁的水被照的反著光,還在不斷的加溫,似乎下一刻就要咕嘟咕嘟的被煮開了。
在這樣能把人曬化了的天氣裏,河東村的村民們也不敢懈怠了田裏的莊稼,在家裏吃完午飯歇了片刻,就匆匆地又去地裏忙碌了。
這個夏日,出奇的熱,但好在村裏每戶人家門前幾乎都中了能遮蔭乘涼的柳樹,男人們去地裏幹活的時候,女人就在家裏縫補衣裳,順便把孩子抱出來,在樹下避暑。
但村裏有一戶人家,整個小院四周光禿禿的,沒有能遮蔭蔽日的大樹,甚至方圓一裏沒有個相鄰,很是孤獨。
佟盛荷拿著蒲扇坐在葡萄架子下麵,風怎麼扇都是熱的,她幹脆起了身,預備打兩桶水把院裏的地衝一遍。
這地被曬得快要冒了煙,再不澆點水充一下,怕是能把椅子燙著了。
這時代沒有空調,沒有冷風扇,到是有井水冰鎮的西瓜,隻不過,佟盛荷隻能過過眼癮,不敢多吃。
她剛把木桶放到井口裏,就聽院子外頭一聲喊,“哎呀,盛荷,你在做什麼?快放下!”
院外跑進來一個青衣布衫的男人,三兩步跑到佟盛荷身旁,奪過她手裏的木桶。
佟盛荷無聲的歎了口氣,她已經有點習慣這樣被“重點保護”的自己了,默默地同那男人說了要提水澆地的事兒,男人照做。
"妹子,你這身子做點輕巧活計,縫個被褥,刺個女紅還行,都有了身孕,怎麼還能自己去提水桶呢?"男人一臉責備地說。
佟盛荷訕訕地道:“我沒那麼嬌氣,實在太熱了所以……”
“今時不同往日,你這可是兩個人,千萬馬虎不得。”
說話間男人又提了兩桶水,將灶房裏的那口缸填滿。
佟盛荷不知道佟立冬怎麼今天這個時候過來了,便問道:“糧食還夠吃幾天的,怎麼今兒這個時候過來了?”
佟立冬道:“明兒我要去鎮上送阿清進學堂,順便和四叔拜會一下秀兒丫頭的日後婆家,且得幾天回來,所以爹讓我早點把吃食什麼的送來。妹子,這幾日我不能來,你一個人能行嗎?”
佟立冬眉宇間有些擔憂,但話問的又有些躊躇。
要是佟盛荷不敢一人在這小院獨住,不也住了這麼些時日麼。
老宅那些人怕她未婚先孕的名聲傳出去不好聽,所以把她弄到這個沒人認識她的河東村來,這跟不管她的死活也沒啥兩樣了。
佟盛荷沒啥同意不同意的,上輩子她打小學開始就過著放養式的生活,如今魂穿到周朝來,倒還有幾分怕和老宅的老古董們打交道。
眼前這佟立冬雖然也很刻板守舊,可畢竟是個年輕的,還是這幅身體的親哥,對自己,還是有幾分關心的。
佟盛荷便道:“能行,不用擔心我,現在我除了有點孕吐之外,就沒啥別的孕期反應啦。”
佟立冬憂愁地點點頭,拿著褡褳一點點拿出給佟盛荷帶的東西來。
白麵,苞米麵,高粱米,一些蔬菜……這幾樣司空見慣,但佟立冬又拿出一小口袋的大米,讓佟盛荷很意外。
“那些不好消化,哥給你拿了點稻米,你跟那些摻著吃。”佟立冬輕聲說。
佟盛荷望著從前一天吃三頓也不稀奇的大米,此時頗有些感歎,點了點頭,“謝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