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雲染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像是酸的能擰出醋汁來。
這些日子一直在疲於奔走,精神上跟身體上都已經到了極致的負荷。
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暗色,窗子那處隱隱的透出幾分光亮,原來天已經黑了。
屋子裏並未點燈,落魄到這種地步,連燈燭都是稀罕物了。
雲染費力的坐起身來,抓過粗布的被子墊在身後,隱隱約約的聽到院子裏有說話聲傳來。
可是她也沒什麼力氣喚人進來,腦子裏也有些亂,就那麼靠在那裏,整個人浸入黑暗中,細細思索眼前的形勢。
現在流落到北冥的底盤上來,想來司空穆晟想要找到自己怕是不容易了。
大約他是不會想到,自己會跨越國土來到這裏的。
如此一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怎麼才能悄無聲息的回到大晉去。
也不知道仗打得怎麼樣了。
能在這裏遇上林書薇跟羅起,也算是意外之喜,四個人總比兩個人更安全。
旬陽城外通往大晉的陘道已經全部關閉,走官路是沒辦法出去了,被困在這旬陽城裏,想辦法打聽到外麵的消息才是最要緊的。
聽到有腳步聲輕輕地走進來,雲染抬起頭,就看到了秋禾。
“娘娘,您醒了。”秋禾快步進來,服侍娘娘起身,又道:“羅隊長回來了,帶回了一個好消息,他聽說薛定愕連吃兩場敗仗,已經從萬馬城一路撤回了駐地,又被費經費大將軍連夜追擊,帶著殘部狼狽逃竄一路往西去了。”
雲染的腦子裏想了想,這才驚訝的說道:“一路往西,豈不是正往旬陽的方向而來?”
薛定愕當初的駐地是在雲中城那帶,後來偷襲萬馬城,一路縱深闖進去。
現在被人趕了出來,而旬陽的位置就在雲中城西麵。
雲染是翻山走了遠路誤打誤撞到了這裏,但是薛定愕的殘部如喪家之犬一路往西敗退,敗走雲中城之後,回到北冥的第一個關口就死旬陽。
雲染的神色就不怎麼好了。
這個薛定愕真是陰魂不散,當初若不是在山中遇上他,自己現在已經成功到達固原城,跟司空穆晟見麵了。
就是被他所害,這才流落到旬陽來。
誰知道自己剛落腳,還沒喘口氣呢,這廝居然也到了。
秋禾聞言就點點頭,口中卻道:“薛定愕未必會在旬陽停頓多久,在這裏頂多是補充下糧草,征民夫充軍,沒幾日的功夫要麼再戰一場,要麼就是往大城薄蘇城去。
雲染聞言就道:“旬陽民不聊生,一路行來隻看到田地荒蕪,民舍坍塌,就算是在城裏人口也是寥落,這樣的情況征糧征兵,這不是把百姓往死裏逼嗎?”
“就地征糧、征兵,不僅是在北冥,在大晉也是常態,隻是因為大晉有皇上明令壓製,沒有那麼猖獗罷了。但是在北冥可就沒這麼多的顧忌,我今日出去弄些吃的,就看到好些百姓已經拖家帶口的逃離旬陽。”秋禾歎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