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酒吧之內,一場勁歌熱舞總算在舒雪丫的別扭反應中結束,見著別人都在化妝間仔細地補著妝,她便偷偷地避過旁邊布下的眼線,從後門溜了出去,打算在外頭吹吹風再進去。裏麵的燈紅酒綠實在與她無緣,煙酒的氣息都帶著紙醉金迷的味道,待久了隻覺得頭暈胸悶,難得有這樣的空閑時間,她當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外頭透透新鮮空氣。
酒吧後門正在地下車庫附近,她剛散步到那裏,隻聽見車子啟動的聲音,正緩緩從斜坡行駛上來,緊接著刺眼的車燈迎麵打來。她被眼前突如其來的光亮唬了一跳,連忙退讓了好幾步,直到那輛車在後門穩穩當當地停下後,這才好奇地打量了一眼。
看這陣仗,應該是特意來接在這裏買醉玩樂的公子哥兒的。
這個想法在腦裏不過蹦出了一瞬,她便搖搖頭,對這樣的生活模式習以為常,也懶得再去管,轉身正要去別地方散步時,眼角卻觸及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向了那輛車,拉開了車門利落地坐了進去。
明明是很簡單的人和事,卻使得舒雪丫的呼吸霎時急促起來,連忙用雙手牢牢實實地捂住了嘴巴,才不至於讓自己驚叫出聲。
歐陽徹!?
夜影深深,又有車輛的遮擋,那個男人的背影其實並不真切,出現在她視線中時也不過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然而就是那一瞬間,她的心口不住狂跳,腦內和身體本能所有的反應,無不表明著那個男人就是歐陽徹!
想到在酒吧裏感受到的那一道目光,舒雪丫心中更加驚疑不定,心也微微收緊了起來。
難道剛才,就是他一直在全程注視著她?!然而她分明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正猜疑著,見著那車發動了引擎,一溜煙的絕塵而去。舒雪丫一愣,沒有經過過多思考,立刻悶聲不吭地撒腿追了上去。風聲呼呼,如同刀一般割在臉頰眼角上,不一會兒便已經紅通通的,眼角也酸澀難當,然而她卻連揉一下的時間都沒有,隻是全力追逐著。
其實連舒雪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非要追上這輛車,甚至不確定車裏坐著的到底是不是歐陽徹,然而心中卻始終有個聲音,叫嚷著想要見他,哪怕是一麵,哪怕是不說話也好。
如此長久的時光過去,隻有他才是她安全感的來源。
她始終一聲不吭地跑著,以至於在車裏的誰也沒有注意到車子後麵奔跑著的舒雪丫。直到快要行至下一個轉角,司機無意間瞄了一眼後視鏡,才看到正朝著這個方向快速奔來的舒雪丫,不禁驚訝地挑了挑眉,又稍稍撇過頭來,嚴謹地報告道,“歐先生,有一位小姐在身後,好像一直追著您。您看是否……?”
一位小姐?歐陽徹眼眸中暗光一轉,轉過頭去,透過玻璃後車窗,總算看到了那個正在奮力奔跑的人影。長長的黑發迎著夜風,如海藻般在風中淋漓盡致地散開,像是童話中的小美人魚。盡管夜色漆黑,然而他卻依舊可以捕捉到她淩亂發絲下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頭寫滿了絕望和執著。明明是兩種相對的情緒,然而此刻卻鮮明地在她身上發散出,歐陽徹遙望著,心中又是一揪。
“歐先生?”前頭的司機又輕輕地喚了一聲,在等著他下決斷。
歐陽徹回過神來,坐正了身子,麵色一如往常冷定,似乎並未心軟之意,然而隻有他自己能看到,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手指已經逐漸收攏成了拳頭,無不暴露著他內心的掙紮和痛意,半晌,他還是向前方正在征求他意見的司機搖了搖頭,吩咐道,“不要停車,加快速度,甩掉她。”
連尾音都掐得幹淨利落,看起來是做過了深思熟慮。
“是,歐先生。”司機透過後視鏡又看了一眼那個追逐得狼狽的女人,雖然是在心中歎她的癡心一片,然而還是不敢妄下決定,隻選擇聽從歐陽徹的命令,不再多言,狠狠地踩下了油門,一下子便再也看不到舒雪丫的身影。
一直到再感覺不到她的氣息,歐陽徹放在膝蓋上的手這才不動聲色地緩緩鬆開,閉上了眼睛,仍覺得心中缺了一塊。
舒雪丫見著那車子突然加速,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眼界中,心中一時間又驚又慌,連忙又追著跑了兩步,眼看著實在追不上了,她這才一個趔趄,卸了全身的氣力,氣喘籲籲地跌坐在了路上,看著那輛車子曾經行駛過的路,突然有些暗惱自己的衝動。且不說車子裏到底是不是歐陽徹,就算是,她又能跟他說什麼呢,求他幫自己還債,還是求他相信自己?無論哪一種,現在來看,都顯得那樣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