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歐艾塵已經昏迷了近一年,一到十二個月的期限,她再清醒過來的機會就幾乎為零了,而且加上身體各項機能極速衰退,她就算醒過來,也不一定能記得之前的事情。這樣的結果,雖然超出了她當時的想法,然而反而更加令她滿意。

她就要看著歐艾塵現在生不如死,在病房裏苟延殘喘,而自己和歐陽徹成婚,過得幸幸福福。這就是違逆自己的代價。

看了一眼掌心中躺著的兩粒雪白的藥片,淩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又鬆開了牙齒,還是將其重新收回了口袋裏頭去。

她原本是想把手中的藥片摻合在歐艾塵的藥裏服下去的,這種藥看似沒有什麼明顯效果,然而長期服用,卻能讓人體內各項功能加快速度衰竭,相當於慢性毒藥。如果歐艾塵這裏出了問題,秦白定然會趕來親自照顧,而會暫時放下那個被抓的赤蝗成員,到時候完全可以再想辦法解決掉那個人。然而,經過剛才那異常的動靜,她卻又有些畏首畏尾了。其一是不知道那人會不會再折返回來,其二是也不知道秦白會不會因為這個人的到來而重新徹查,自己反而得不償失。

淩佳看著歐艾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麵容,如同要這樣一輩子躺下去一般。她的嘴邊不禁勾起勝利的一笑來,在心中自我安慰著:罷了,反正也不過是幾個月的事情了,歐艾塵,總不可能醒過來的。

而此時,醫院外的舒雪丫一直逃到了五百米遠,見身後沒有人追來,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了步子,疲累地回望那個燈火通明的醫院,潮熱的手心不住捏著口袋中的那張印著通話記錄的紙片,心中有些著急,這才想起現下的難處。

她與秦白之間互相沒有聯係方式,而她馬上就要離開自己原來的家了,秦白如果再拖延一會,沒有在明天之前及時過來,日後又該如何找到自己?

她原本想要放下心結,去找歐陽徹,然而想到他們之前一開始有分歧的原因正是因為淩佳。自己現在拿著這個過去,他定然是不相信的,說不定還會以為自己貪圖家產,想要破壞他們的感情。更何況,歐陽徹身邊不知道有沒有淩佳安排下的人,如果把歐艾塵最後保留下來的一些東西弄砸了,她便太對不起歐艾塵了。想到這裏,舒雪丫揪了揪袖口,又在半路上止住了步子,失落地重新回了家去,心中複雜。

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到現在,連歐陽徹都不再能信任。

身上尚未退熱,再加上又大量活動早已經超出了身體的負荷,舒雪丫撐著酸疼疲累的身體剛走到家中,便已經軟軟地往床上一倒,昏了過去,再無意識。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是被一陣震耳欲聾的動靜吵醒的,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門,抬眼時隻見一群彪形大漢正在家中走動著,東摸摸西摸摸,如入無人之境。

腦內的最後一絲懵懂霎時煙消雲散,舒雪丫徹底清醒了過來,顧不上害怕當前敵多我寡的形勢,向著一群人厲聲喝道,“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我家的!”

眾大漢僅僅是看了她一眼,又與同伴對視了幾個眼神,便繼續肆意走動著,似乎絲毫不將她的話放在眼中。

現在流氓都是這樣明目張膽地登堂入室的麼!?舒雪丫擰了擰眉,想去推開離她最近的一個大漢,然而卻反而被推到了一邊,罵了幾句別礙事。她心中惱怒,隨手抄起上次在那群討債人手中唯一存活下來的一個巨大瓷瓶,重重地往地上一砸,又拿起了一個父親留下的啤酒瓶子,直直地指著他們。

“砰!”碎瓷片在地上崩開,如同揚起一片碎玉。塵埃落地之際,是舒雪丫帶著些許血意的目光,那清亮通黑的眸子褪去了畏懼和柔弱,冷冽得更甚地上棱角尖銳的玉白瓷片,如狼如鷹,似乎隨時都要向他們撲咬而去。而她壓低了的嗓子喑啞,尚餘存著幾分剛睡醒時的悶重鼻音,氣壓一下子低了下來,“你們誰再敢在我家放肆,不要怪我不客氣!”

這樣的一招果然很成功。瞬時,所有人一時間被眼前這個看似柔弱青澀的女人身上所爆發出的威壓氣場引得一驚,手上的動作逐漸凝滯了下來,看著此刻拿著酒瓶子的她,目光隱約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動或不動。

舒雪丫舉著酒瓶子,目光絲毫沒有鬆懈,聲音依舊有些破釜沉舟一般的陰寒與決絕,“是誰準許你們到我家來撒野的!還不快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