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歐陽徹已經哽咽不成聲,隻緊緊地反握住了她的那根手指,似是握住了最後的心理防線,口中不斷地念著,似是在安慰她,也似是在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你和腹中的孩子都會沒事的,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答應我,堅持下去!”

秦白的車到醫院不過六七分鍾的時間,然而歐陽徹卻幾乎感覺過去了半輩子,車還沒停穩,他就已經抱著舒雪丫飛快地跳下了車去。

醫院的工作人員早已經接到通知,準備好了擔架和一切藥品在門口等候。歐陽徹一直看著載著舒雪丫的移動病床推入急救室時,才似乎一下子卸掉了全身的所有力氣,後背倚著醫院白花花的牆壁,無力地滑了下來,卻仍仰著頭,死死地看著急救室外亮起的紅燈,幾乎連眼睛都要染上血紅的色彩。

秦白這時候才趕到,看著歐陽徹此刻六神無主的狀態,心中不禁也有些歎惋,隻拍了拍他的肩,“會沒事的。”

他搖搖頭,握緊了拳頭,撐住緊皺著的眉心,低聲喃喃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秦白又歎了口氣,正欲再安慰幾句,口袋中的手機卻大響起來。他看著是陌生的號碼,不禁不耐煩地摁掉了,然而那人卻不依不饒地再次打來。秦白一連摁掉了幾次,最後終於不堪其擾地接起,口氣很是不善,“喂?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我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請問您是歐艾塵小姐的朋友嗎?歐艾塵小姐的手機第一位聯係人便是您,請盡量快速趕來,歐小姐現在在……”

聽到最後,秦白剛才還算得上平靜的臉色陡變,急急忙忙掛斷了電話,對一邊的歐陽徹慌張說道,“艾塵出事了!”

“什麼!”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歐陽徹本就血紅的眼睛又濃鬱了幾分,猛然站起身來,卻因為心力交瘁而差些往前跌去,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子,厲聲問道,“她在哪裏!”

“是車禍,正送往這裏的醫院,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秦白盡量簡練地描述歐艾塵如今的情況,然而語氣顫抖得幾乎不成聲,剛才勸慰歐陽徹時的冷靜全然不知道去了哪裏,“來不及了,我馬上就要下去接一趟,她手術還需要簽字。你先在這裏看住舒雪丫,通知你們家人,艾塵那邊有我照顧沒問題的!”

秦白的一番承諾成功讓歐陽徹頓住了正要奔去的腳步,想到也在危急搶救的舒雪丫,他隻覺得一陣怒火,憋在心裏遲遲難以發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在同一時間都發生這樣的災禍,難道真是傳說中的禍不單行,還是有人故意在背後使絆子!

歐陽徹死死地咬著牙根,狠狠地砸了一拳醫院的牆壁,引來撲簌簌的牆壁粉落下,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腦子似是被丟了一顆炸彈一般,轟隆作響,幾乎要炸開。他無法去思量太多,隻回望了一眼那尚亮著紅燈的手術室,隻覺得從腦後到背脊都密密麻麻爬上了冷汗,隻能忍痛言簡意賅地對秦白道,“交給你了!”

“嗯!”秦白快速地飛奔下了樓梯,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歐陽徹直直地看著那久久未滅的紅燈,幾乎不敢眨眼。拳頭指骨上撞擊出的瘀傷慢慢顯現出紫紅的顏色來,看著有些觸目驚心,然而他卻不知道疼一般,通身氣勢宛如從地獄中而來的凶煞修羅,讓幾個經過的護士都不禁心驚膽戰。

他對旁人投來的驚懼目光視若罔聞,握緊了傷痕累累的拳頭,終於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如果這次她們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些敢動她們的人,那些膽大包天的小人,他決計會一個一個追查出來,一個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門終於打開了,一個穿著手術服的醫生出來,疾步向他走來,“歐先生,舒小姐失血過多,腦內撞擊出了淤血,情況很危險,需要馬上輸血,醫院的血庫供血不足,請問您認識她的家屬嗎,馬上通知過來輸血,盡量多一些。”

“不用了,”歐陽徹盡力保持著平靜的語調,慢慢站了起來,脫去了手上的腕表,扔到了一邊,“輸我的,我的血型跟她一樣,多少都行,一定要救活她!”

他曾見過舒雪丫的體檢單,自然記住了她的血型,沒想到卻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醫生雖然早已見過不少生離死別,卻還是被他身上散發出的絕望和威壓唬了一跳,然而畢竟是經過大風浪,馬上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是,歐先生,您先不要著急,馬上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