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艾塵沒有理她,隻是轉頭簡短地對那個工作人員重複,“放。”

那工作人員早已經被這一波又一波的轉折弄怕了,下意識地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一邊諾諾應聲道,“……好。”

顛鸞倒鳳的聲音重新散布在主廳之內,然而歐艾塵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畫麵上模糊不清的女子麵龐,麵色沒有一絲害羞而就的潮紅,取而代之的是冷肅和嚴謹。

不一會兒,她突然出聲,“倒。”

工作人員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隻依言倒回了一幀,正好卡在那女子脫得渾身赤裸,抬手要去摁攝影機按鈕的畫麵上,通過熒幕一點點的放大,場景也越來越顯得情色來。全場名媛羞得不能自已,隻捂住了眼睛不欲再看,麵上滿是嗔怪,卻又不敢對歐家的大小姐橫加指責什麼。

歐艾塵雙手環胸,端詳了一會,嘴角攀上一絲輕淺得不能再輕淺的笑意,然而轉瞬即逝,轉而給了歐陽徹一個淡淡的眼色。

這時候歐陽徹似乎也看出了什麼蹊蹺,隻側過身來,擰著眉一手翻轉過身邊舒雪丫的手臂,快速地掃了一眼。隻這簡單的一眼,他的眉頭卻終於徹底鬆泛開來,麵上也劃過一絲輕鬆的笑意,似乎放下了心中的重石,繼而揚起眉,遞給了歐艾塵一個感激的眼神。

舒雪丫看著他們一對姐弟的神情,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什麼?”

楚容也有些疑惑,卻又抱著歐艾塵出手定然不會沒有證據的想法,忍下心中的壓力,靜觀其變。

歐艾塵彎起指節,輕輕地叩了叩堅實的桌麵,使討論的人安靜下來,“我是軍醫,對接觸過的人的體表印象最為清晰。我記得舒小姐的左手手臂內側有一顆紅痣,但你們仔細看,畫麵上的人手臂上卻沒有。雖然畫麵質量不好,但如果送去專業對比,通過眉距,眼矩,人中的長短,五官的細微不同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

歐陽徹拉了拉舒雪丫的手,將她牽上台去,如狼般的眼神逐漸在一個個工作人員的臉上劃過, 嘴角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卻讓人感覺到了幾分鐵血的殺意,“看來是有人找了一個容貌與舒雪丫相似的人,錄製了這段影像,我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對我的女伴起這樣的心思,但是也不容許我身邊的人三番四次被人陷害,更何況,這次又毀了老爺子的生日會,其重要性,我想各位都應該明白。這件事我會徹頭徹尾地查清楚,如果有知情不報者,我一樣不會放過。”

全場氣壓一時間低的可怕,舒雪丫方才還不覺得有什麼,此時也不免緊張起來,又見歐艾塵默不作聲地正要繞過後台離去,舒雪丫連忙撇過頭去,誠懇地道了一句,“歐小姐……謝謝。”

歐艾塵抬眼,麵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是為你,隻是不願意看到徹的名聲受損。”

她早已習慣了她的冷淡態度,絲毫沒有尷尬,隻笑起來,“那也是謝謝。”

歐艾塵輕輕一愣,隨即卻沒有多言,隻是默默地朝她一頷首示意,便就此隱匿在了重重疊疊的人群之中,消失不見,想來應該是隨去照顧爺爺了。

眼下情形雖因為歐艾塵提出的那句疑義而有所緩解,卻還是容不得自己出現半分差錯,以免被抓去話柄。舒雪丫定了定心思,重新轉回頭來,與歐陽徹並肩看向眾人。

“調各處監控,排查可疑人選,”歐陽徹一邊下著指令,一邊冷冷地掃過一眾工作人員,又看向在場的賓客,嘴邊噙著的微笑不減,卻充滿了別樣的壓迫性,“在沒有查出誰是元凶之外,還請大家要待在會場內小聚片刻了。”

一時間會場內的人都騷動了起來,歐陽徹的言外之意已然鮮明:在沒有找出凶手之前,誰都逃脫不了幹係,誰也別想離開。

在場的皆是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貴族名流,普通人稍微得罪一個便要心驚膽戰,這樣狂妄的命令,大概也隻有歐陽徹有底氣下了。

等了許久,人群幾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卻從裏頭的紛雜中突然響起輕柔的一聲,“不用那樣麻煩了。”

與歐艾塵出場時的氣場冷豔強大不同,那一抹珍珠色明豔而柔軟,在人們的眼界中慢慢清晰起來,似乎本身便有讓百煉鋼化作繞指柔的能力。瞧著她的腳步輕輕柔柔,即使在擁擠的人群中,卻也能如穿雲弄月一般輕巧走來。

鴉黑的長發邊,依舊別著那朵純白的珍珠山茶花,顯得她的臉龐也如山茶花般白淨而細膩,帶著難以言喻的柔弱意味,然而微微揚起的眼眉,卻又有幾分孤鶩難折的嫵媚和倔強,很難不讓人呼吸驟止,為之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