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童洛瑤的公寓,自然不止是吃頓晚餐那麼簡單。童洛瑤帶著墨曦參觀了她的工作室,說是工作室,不過是用木板把客廳隔出來的一個單間,裏麵擺滿了各種珠寶工藝需要的工具。
“墨總,想不想見識一下,我這段時間在加工廠學到的成果?”童洛瑤邀功一樣地衝墨曦眨了一下眼睛。
墨曦不置可否,這丫頭已經很久沒有喊他墨總了,現在看來是誌得意滿。
“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要為濱海電視台的濱海小姐設計配飾嗎?你以中國古典五行的理念,創造了富有哲學內涵的一係列珠寶。但是加工廠流水線式的操作,最終讓這富有韻味的設計,變成了商業模式下的犧牲品。”童洛瑤歎息道。
“嘩眾取寵的設計,不值得一提。”墨曦笑了笑,那時候的他,還處於事業的混沌期。他所有的靈感都好似在一個封閉的狀態,設計僅僅也隻是完成任務而已。
“那可不一定,當初的你或許僅僅把它作為商品,但是如今的你,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感悟呢?”童洛瑤遞給墨曦紙和筆,“再讓你重新創作一次,你會怎麼樣去設計哲學與女人?”
墨曦抬頭看著童洛瑤,見她的目光無比認真,不似在跟他開玩笑。他便也收起了玩笑之心,他接過畫筆,筆尖摩擦過稿紙,發出沙沙的聲音。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仲夏,那個如夏日暖陽一般明媚的女孩,神采飛揚地與他探討哲學與女人。
生命之中,你有那麼多次的遇見與擦肩,當時隻道是尋常,如今細品之下,才知道那是多麼難得的時光。霎那間,不舍,難忘,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哲學與女人,便好像他愛的那個姑娘一般,矛盾卻又美好。
童洛瑤低頭看著墨曦畫下那一頁璀璨,她的手便也跟著墨曦動作了起來。
貝殼、寶石、貴金屬……,在珠寶製作中,所有的原材料都有它們的性格與脾氣,當他們在工藝美術大師的指尖相遇,便變幻出無限的瞎想。
愛著一個人的時候,設計師筆下,便有一種朝聖一般的厚重感。墨曦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重複自己的設計,會重新去拾撿起那些被他遺忘,甚至被他鄙夷過的作品。
戒指、耳環、項鏈、胸針,一幅幅設計稿躍然眼前,童洛瑤看著墨曦,她知道這個男人此刻已經徹底地擺脫了過去的束縛,從此安牧辰給他的陰影將不複存在,當他坦然地去重塑那些不完美的時候,他已經是全新的自己。
墨曦,你賜我未來,我回報你重生。
若說墨曦的現場設計令人讚歎,那童洛瑤的現場製作便更是令人歎為觀止。墨曦停下了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正拿著飛碟工具細細地打磨手中的鉑金指環的姑娘身上。之前聽童洛瑤說自己要做一位集金工藝與設計為一體的全能型設計師,與親眼看到她做工藝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在看過童洛瑤製作珠寶後,你會感歎,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她做不到?
墨曦看過無數珠寶成品,但卻是第一次如此完整地看自己的作品變成現實。有時候,欣賞一枚鑽戒的誕生,就好似欣賞一朵花開一樣令人賞心悅目。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童洛瑤將手中的戒指遞給墨曦:“送給你。”
墨曦接過戒指,沉默了許久。
“看過我製作珠寶,有什麼感受?”童洛瑤歪著頭問墨曦,請墨曦來,自然不會是為了表演和炫技,她還有自己的打算。
“感受就好像看春晚劉謙表演魔術。”墨曦嘴角輕揚,“如同見證奇跡的瞬間。”
童洛瑤先是一愣,等墨曦說完話,便燦爛地笑了起來。
“那你覺得,一個感人故事,再加上一幅脫胎換骨的設計圖,以及見證奇跡的瞬間,能不能搶走葉秋凝的風光?”童洛瑤一字一句地問道。
聽到童洛瑤如此問,墨曦才知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深意,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童洛瑤,“你打算做什麼?”
童洛瑤神秘一笑,“我想拿回《彼岸天堂》配飾主設計師的位置,我想贏。”
她轉過身,抬頭看著墨曦:“墨曦,我要你幫我!”
……
晚風習習,夜晚的濱海有著海港城市特有的大溫差。夜風吹得椰子樹樹葉沙沙作響,令夜晚更加地寧靜。
墨曦離開童洛瑤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童洛瑤堅持把他送到了樓下,她站在單元區門口,一直目送著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消失在眼前。直到墨曦的身影完全被黑夜吞沒,她才轉過身,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