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當家見眾人不敵,刀指另一眾人:“你們給我上!”
得令,眾人見蘇青武功之高,雖有些害怕,卻還是黑泱泱的蜂蛹而上,與其纏鬥。
正在這時,蘇青欲再次轉圈手揮紅綢帶,朱二當家突一躍身,林希見勢偷襲,大喊:“小心!”
蘇青急忙躍身至左側,朱二當家腳踢了個空。
朱二當家並未將其降住,朱三當家亦加入其中。
蘇青與眾人纏鬥數十回合,雙拳難敵四腿,何況還是數十條四腿,蘇青漸漸落得下風。
林希盡數看在眼裏,他們這是車輪戰,要的就是消耗蘇青體力。
一群人倒下緊接另一群人重複上陣,蘇青也知在這樣糾纏,必占下風。
忽,朱二當家趁蘇青一移位失誤,躍身如風狠狠踢中蘇青小腹,蘇青終於跌飛至林希身前,麵上的薄紗亦被踢落至懸崖之下,刹時口吐紅血染地。
林希急忙上前扶起:“蘇青!”
麵紗不知飄去何處,嘴唇留有一口血絲,卻依舊出淤泥而不染,一陣輕風拂過,她那章亂的青絲,隨風揚起,雙眸卻有一股堅定。
朱三當家舉刀嗬道:“奉勸聖女娘娘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免得傷了和氣!”
蘇青撂開林希手臂欲起身,嗬道:“清風教與塢龍幫素無恩怨,為何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林希冷笑一聲,細道:“他們定是為了錢財。”
“錢財?”
“他們明顯是想黑吃黑啊!”林希道:“你們清風教財大氣粗的,他們不黑你們黑誰啊……”
朱二當家道:“你們不講信義,拿貨收錢,又將銀兩盜回,還燒毀我倉庫,抓你們自然是要你們賠損失。”
“一派胡言!”塢龍幫睜眼說瞎話,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希罵道:“你們塢龍幫的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
二人已無路可逃,微風一拂,蘇青忽一閉眸,神色不見憂懼,發絲左右輕曳,道:“林希,怕不怕死?”
林希二丈摸不著頭腦,脫道:“啊?”
蘇青聲極微弱,仿如奄奄一息的那朵嫣荷,道:“今日你我命喪黃泉,來世做一對遊雲鴛鴦如何?”
林希依舊不明所以,橫抱滯凝著蘇青。
蘇青一副視死如歸之色,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眼前漆黑的一片猶如這夜色不近人情,林希兩眸漸漸幽朦,分不清誰是誰,心中有很多話哽咽在口中。
刹間,蘇青緩緩起身拽拉林希右手往後傾斜,雙足離開崖沿漸漸下沉。
林希始料未及……
“她……”
“她……”
這聖女娘娘也太剛烈了吧,連死都不帶眨眼的……
一切發生的太快,塢龍幫火速趕至崖邊,二人已消失在萬丈深淵中,四周一片死寂,夜風掠過悲憫悲切,眺凝半晌,眾人才緩過神來。
二人就這麼手拉手緩緩下沉,不知風何等淒涼,這懸崖有多深,崖底多沉,蘇青雙眸緊閉,麵上毫無畏色,反倒掛著一絲笑意。
她早已對林希一見傾心,方才在懸崖邊對他所言全是肺腑。
林希進入清風教之時,他那張宛如盛秋暖陽的麵容便一直刻在她深底。
白祭司是她夫君,可這個夫君卻從未進過她心裏,她並不愛這個夫君,而他也從未盡過丈夫之責。
直至林希驟然降臨,她那顆心開始蠢蠢悸動,腦海裏時時浮現他的臉龐,連夢裏都會驚現,怎麼逃也逃不掉。
在涼亭,在授禮堂,甚至藥坊隻為探凝他的身影,如今她已無甚遺憾,安詳畢眸。
細數過往作孽太深,記不清多少百姓毀在她手裏,有過後悔,有過僥幸……
下沉時,她嘴角上揚,她慶幸的身側的是他,她緊拽他右手,生怕墜崖之後,會鬆開他的手。
他還有甚多心願未了,遺憾還未拜柳傾葉為師,還未娶妻生子。
這一切終將離他遠去。
或許這是上天給他清醒回現代的機遇,他寧可不要這機遇,他心有不甘,拚命仰頭掙紮,雙腿翻騰,卻都無濟於事,下沉,下沉,在下沉......
這一次真的要與這世界說再見。
再見!柳傾葉!
再見!襄萍!
再見!明朝!
......
時間並沒有因二人下沉而停止,最終雙雙掉進崖底,兩手緊拉相互凝望一笑,直到失去力氣,畢目,不省人事。
這夜太過漫長,又仿如一刹,風狠狠撕開黑夜,一抹光亮正在照亮著整個山穀,鳥兒開始飛舞嘰喳著天亮了,露水緩緩從那片梧桐樹葉上輕輕滑落。
一滴又一滴,林希額頭微微冰涼,像是昨夜那場意外,換來平靜甘泉,很是安逸。
二人安然不動,四肢漸漸冰冷,彎曲雙膝,像極了還未上布條的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