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最近這幾天的天氣有點反常,昨天還是豔陽高照,今早居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白素珍低頭看著不遠處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水平麵,沒來由地一陣煩躁,這雨不知道下到什麼時候。算了,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走人吧。。
她剛拿出雨傘,包裏的手機就響起了。
189開頭的陌生號碼,白素珍按下接聽鍵,一副辦公口吻。“喂,你好。”
“素珍,我是涵宇。”電話那頭傳來急切的聲音,“素珍,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拜托啦。”
白素珍甩開發梢上的雨水,聲音像冬日裏的水泥,幹硬而冰冷。“肖宇涵!你可以再無恥一點,還有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還是太看不起我了?”
“我……不是的,素珍,你一直很善良,求求你幫幫我吧,我知道錯了,以前是我不好,可是就算是被判刑的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善良?真是好笑”。這個社會,善良值多少錢呢?要是那些人都善良,她爺爺就不會因為醫藥費而被醫院驅逐,躺進冰冷的棺材;要是那些人善良,作為貧困生的她們就不會毫不知情地吃了四年的染色饅頭、化肥油條了;要是那些人善良,學校的幼兒園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報複”事件……白素珍心裏冷笑,那些不善良的人憑什麼要求我善良呢?我從來都沒想過當什麼好人,而且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從來就不是……
“肖涵宇,你這種人和藥家鑫一樣,適合先槍斃了再判刑。”說完,她叭地一聲將手機掛了,打開手機背後的滑蓋,取出電池,又“啪”的一聲將電池丟進包裏……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像綿長的思緒一點點打到白素珍的心湖,泛起了陣陣漣漪。五年前,他們還是學校裏公認的模範戀人,走到學校哪裏周圍都充斥著豔羨的眼神,那時候的白素珍真的很想閉著眼睛跟著他一直走下去,不管到哪裏。隻是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包括一個人的性情,為什麼一工作後,肖涵宇會變成那樣子?他怎麼可以為了取得領導的重視,不惜設局陷害自己同窗四年的兄弟,那個唯一陪他在同一家公司共同奮進的死黨;當初她知道這個事的時候,她憤怒得全身發抖,她不介意他耍點小聰明,有點小心機,但她沒辦法接受他陷害兄弟的事實。他們大吵了一架,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待到兩個月後,他帶著新的女朋友——董事長的女兒allen,站在她麵前,她覺得心被撕成兩瓣,碎成一地……白素珍想到這,不禁自嘲般搖搖頭,外麵的雨消停了一下,密集的雨點開始緩緩的打落在平靜的水麵上,她理了下額前的劉海,撐開傘,打大街走過。烏黑的秀發、精致的麵孔再配上修長的雙腿,行走間裙擺搖曳,別有一股灑脫之氣,一下子就奪走了路人的眼光……
如果不是事先看到“銘揚創意有限公司”的標誌,也許沒人猜得到現在這間聲音嘈雜得如同菜市場的地方是白素珍工作的地方。她剛進辦公室大門,就看到企劃部的設計專員林品妍正叉著腰如鵪鶉般對著企劃部設計經理周水媚的座位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怎麼了,小林?”白素珍風輕雲淡問道。作為一個局外人,隻要戰火不燒到自己的地盤上,白素珍永遠可以保持這種優雅,這般自然的發問:“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
林品妍如同崩潰的潮水找到了缺口,對著白素珍狂吐“苦水”。
“珍珍,你說我哪裏不如周水媚了?不管是我的資質還是我的設計作品,你說我哪裏不如她了。TMD,憑什麼她被晉升為經理,而我什麼都沒有。你說她長得漂亮就了不起?”
白素珍漫不經心地聽著她的話,心裏十分同情這女人的智商。她能不能晉升為經理根本和漂不漂亮有什麼關係呢?這辦公室的男性同胞少得跟動物園裏的熊貓一樣的稀奇,而她們的上司、人事部主管都為女性,可這女人居然能將晉升與皮相扯上關係,真是服了她。還有她出道那麼多年了,用腳趾頭也想想都應該知道什麼叫“謹言慎行”。辦公室裏總有很多人都見不得你活得比他們好,這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在這種地方,居然敢這麼大肆嚷嚷對同事的不滿?林品妍也不想想,現在周水媚成了她的直屬上司,而且隻要有心人一煽動,這話遲早要傳到周的耳朵裏……白素珍想到這,不禁在心裏為林品妍的未來嘖嘖發抖。雖然周水媚表麵上很幼稚,也常常把“我很幼稚”的話語掛在嘴頭,還常常以聽眾的身份一副虛心求教的態度恭維辦公室的每一個人,給人一副很好相處的感覺,但白素珍偏偏覺得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甚至可以說虛假得可以,單從周的口頭禪就能見曉:真正幼稚的人又怎麼會將“我很幼稚”掛在嘴邊呢?也難怪林品妍這SB鬥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