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遙遠的風(上)(1 / 2)

一直攀附在歡樂而又脆弱的牢籠裏,漸漸害怕了飛翔。

那也是一個飛雪的聖誕。黑色的鋼鐵裹挾著潘多拉的詛咒從藍色的天穹傾瀉而下,爆炸的巨響,烈火的劈啪聲和生者的哀嚎,死者的沉默掩蓋了上帝的福音。

2073年12月,時隔一年,第二次轟炸拉開帷幕。

在房子最後倒下的瞬間,兩個孩子被扔了出來,隨著瓦礫與一個皮包被炸彈的衝擊**到了路中央,四周灑滿了塵土,瓦礫,碎片。

其中一個孩子的皮膚被劃出傷痕,臉色發青,似乎很痛苦地咳嗽著。

九個士兵冒著大口徑機槍的掃射,借著垮塌的建築物和坑坑窪窪的街道的掩護,帶著擔架來到這對不滿8歲的姐妹身邊。

“還有活人嗎!?”帶著無線電通訊裝置的班長向拿著生命探測儀的班兵喊著,一麵指揮著對小姐妹的戰地檢查與包紮,一麵觀察敵情並命令士兵們躲避敵人傾瀉的航空炸彈和地毯式掃射的機槍。

士兵神情嚴肅地看著儀器,然後大聲吼著:“沒有!”

隨即,全部人都沉默了。

班長脫下鋼盔,向著廢墟拜了一拜。

“走!”班長提著在街道上撿來的輕機槍,向著他的部下招了招手,領頭向著路況較好的街道衝去。

“副班長殿後,機槍手隨時準備火力掩護!沿著樓房掩護前進!”班長在前麵尋找著掩護物,部下們則跟著他的足跡,一路躲避著無處不在的密集的火力網。

在即將到達最近的防空洞的一個十字路口,一顆航空炸彈將年輕的班長埋葬在了一片瓦礫中。副班長毫不遲疑地接替了他的位置,繼續帶著大家一刻不停地向前進著,最後為了吸引敵人的火力死在了離班長不遠的地方。

兩名女孩就這樣被救了下來。但是她們所擁有的,也就隻剩下兩條命了。而妹妹的病更是嚴重異常,軍隊的醫生都查不出來到底是為什麼,知道的似乎就是天生免疫力低下。

空襲完全結束四五天後,人群漸漸從防空洞內搬了出來,姐妹倆被軍隊送到了當地教會,教會的孤兒院收養了他們。

曾經空蕩蕩的教會孤兒院,霎時成了熙熙攘攘的一鍋粥,軍隊不僅配發了更多的糧食,更帶來了一些玩具和書之類的用品。

前幾個月,每當有軍人送東西來的時候,或是修女們哄著孩子們睡覺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聲音:“爸爸媽媽呢?”

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誰都沒有回答。

在這群孩子中間,有一個很特別。當然他也是屬於孤兒的行列,但是他的身份不一樣。他是神父的兒子。

神父在空襲中在教堂的院子裏揮舞著聖十字旗,被一架俯衝戰鬥機的機槍擊成了漁網,鮮血染紅了半麵旗幟。

他一直很沉默,每天總是一個人坐在花壇上,畫著一些景物或者與籃球有關的東西。基本不與其他的孤兒來往,小姐妹和另一個小女孩則非常喜歡看他灰色的素描畫,這幾乎是她們灰色世界中唯一一點光鮮的色彩。

教會新任命的神父是一個青年人,據說是高中剛剛畢業不久的準大學生。但是由於戰亂的關係,他的求學之途也被切斷了,敵人的空軍已經封鎖了這個省幾乎所有的交通要道。似乎這個省的淪陷已經臨近。

神父一般也不會與大家說笑,看起來相當嚴肅,隻是也會經常在僻靜的地方一個人望著天空,惆悵不語。

偶爾的一次,在三個女孩的央求下,男孩找到了神父,向他說明了一些情況。

“你們有什麼問題嗎?”神父隻是很嚴肅地問著麵前的兩個女孩。

妹妹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姐姐則仰起了頭:“我們想問一下,爸爸媽媽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想他們了。”

神父的眼神稍微溫和了一點。他蹲下來,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兩個女孩的頭:“他們已經回不來了,死人是沒有辦法複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