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市,北川文學院校長辦公室的一個隔間內正坐著三個人。而此刻距離事故發生已經過去整整五個小時。
隔間不大,陳設簡單。隻放了一張牛皮雙人沙發,一個嶄新的黑橡木茶幾,還有一把七十年代的紅木椅子。
平常隔間內不接待任何訪客,隻給幾位校董用來商定重要事情。
茶幾上的安溪鐵觀音靜靜地冒著熱氣,以往接待它們的都是高檔專用茶具,而今天卻是幾個一次性紙杯。仿佛是嫌棄茶具的出身,一個勁的往上串,始終漂著。
頂棚的角上發出一陣陣呼啦呼啦的聲響,扇葉拚命地敲打著吊頂處的鋁扣板,但房間裏還是充斥著濃濃的尼古丁味道。
忽然,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閻校長,茶要不要給您換下?”秘書兼司機劉子江站在門口沒敢冒然進去。
“不用,你先回去吧。”說話的是二老板洪楓。
劉子江把整理好的最新事態信息,編輯了一下,通過微信發送到了校長的手機上。
他跟了校長兩年有餘,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得到了校長的賞識。自然也就深諳校長的脾性,所以做完該做的一切就回到了車上,等待聽候指令。
“大哥,您倒是說句話啊!那可是崔董的獨子。”老二洪楓拚命的按了按煙頭,臉上掛滿了急切的表情。
“大哥……”老三方波摸了摸鼻子,專注地往煙灰缸裏彈著煙灰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謹慎的提醒了一句,“剛半小時前,崔董來過電話,已經是第三個電話了。”
洪楓和方波口中的大哥,就是東蘇省最著名的私立大學——北川文學院的校長閻川。
閻川早年當過兵,退伍後頂了父親的職,在國企印刷廠幹了幾年。後來改革開放大潮席卷全國,閻川順勢下海,跟隨百萬大軍南下東海市,賺了人生第一桶金,隨後又跨界回天堂市,創辦了如今享譽全國的北川文學院。
短暫的爭論過後,房間裏又恢複了沉默。閻川捋了捋額頭僅剩的幾根頭發,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急促的眼圈滑向前方。那尼古丁的痕跡,如同戰鬥機留下的尾氣,久久未能散去。
“有我在,你們急什麼!”閻川掐滅手中的煙頭,繼續發話,“媒體那邊,尤其是自媒體,洪楓,你立刻去搞定。”
“老三,你再去跑趟醫院,了解下那位老師的情況,要是脫離危險了立刻跟我彙報。”
“那,崔董那邊呢?”方波還是放心不下,因為崔董兒子當初來北川就讀,是他一手包辦下來的。要是搞雜了,他真怕崔董會要了他的命。
“你們還不出去!”閻川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洪楓和方波,隨後抬了抬上眼皮道。
洪楓拎起碎花格子西裝往肩上一甩便出去了。方波則像是還有話要說,緩緩挪動了幾步,又回過身望了眼紅木椅子。
“大哥,校門口現在都是媒體守著,您應付的過來嗎?”
閻川沒有答話,隻是嘴唇動了動,抿了口茶。搭在膝蓋上的右手揮了揮,示意他出去。
方波見狀不再言語,輕輕帶上門恭敬的退了出去。
被煙霧彌漫的房間,此刻顯得格外的安靜,仿佛能聽到煙絲燃燒的聲音。閻川起身拉開手提包最裏層的小拉鏈,從裏麵取出一把鑰匙,這鑰匙的存在世上隻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