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倚著車窗,輕闔著眼,冰冷的玻璃,卻不讓我覺得冷。
氤氳水汽在額頭處輕輕散開,一片濕潤。
雨,彙成水滴,車窗上蜿蜒著,迤邐一片。
我知道,車內的人在看著我,細細碎語,我無意理會,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我知道,我睡不著的,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安穩的睡一覺了,沒有白天黑夜的日子,隻有冰冷的針管一注一注的稀釋我的血液,然後麻木,然後沉沉睡去,像孩子般安靜。
不會哭鬧,不會掙紮,任人宰割。
我都能感受到我手臂上的血腥味,那樣的如蚯蚓般的密密麻麻的傷口,我卻感受不到痛。
會痛嗎?
“這麼讓這樣的人上車了啊?”一個中年婦女的鄙夷的聲音。
我右手緊緊覆在左臂上,眼瞼輕顫,我知道她說的是我,我也知道,這一身的衣服,已經完全可以證明我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想必可以嚇到孩子了吧。
苦笑都不會了,大概因為很久不知道怎麼微笑了。
淩亂的頭發,蒼白的臉,手臂上的傷痕,以及那身標誌的病服。
“是不是偷跑出來的啊,這樣犯事了,誰負責。”嚴肅的低聲,憤憤不平。
嗬,原來已人神共憤到這個程度了。
那麼,我該恨誰,我該恨誰。
“真的是精神病人麼?”有人想打抱不平。
真的是精神病人麼。。。。。。
我不是,我不是,放開我
。。。你們放開我。。。
那個時候的嘶叫,於事無補。
隻有粗製的繩索狠狠的捆綁著,白衣製服的戴著口罩,要我屈服。一劑一劑的藥物,讓時間靜止,然後,塵埃落定似的,成了不會說話,不會掙紮的植物。
好恨!
真的好恨!
可惜,現在就連眼淚都不會留了。
我安靜,囚禁在那一方小小的密閉空間。
沒有太陽,沒有希望。
難得的清醒,掙脫不掉的繩索,都讓我變得溫順。
謹小慎微到自己都害怕。
我在等。
我在等機會。
失敗的逃離,隻換來更殘酷的報複。
那些加重的藥物,以及身體上更多的傷痕。
都似□□,一道一道的枷鎖,讓我恨!
我不再反抗。
那樣隻有數字沒有姓名的日子,那種沒有靈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