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雨大,鬱鬱寡歡地下在夢裏,好像企圖要打濕誰的整個周末。
俞聲翕出了很多汗,燒退了。
人醒了,手也很麻,低頭發現邱璃竟然還在懷裏,隻是已翻了身,麵朝她了。
沒想到這家夥睡覺倒是令人意外的安分。
咳,今天的空氣質量不太好。
房間裏,黑暗層層疊疊,掩護著不願被人知曉的微小心思。
俞聲翕知道,她隻要稍稍偏頭,就能吻到邱璃的額頭。
所以她也那樣做了。
懷裏人卻動了動,俞聲翕察覺到後馬上閉眼裝睡。
邱璃把手拿上來,敲了敲俞聲翕的胸口:“唔……好吵……讓它停一下……”
俞聲翕反應了半天才知道邱璃說的可能是自己的心髒。
怎麼辦,她要真能控製就好了。
而後她真的有嚐試,控製著控製著,聞著邱璃身上的味道又太過安心,竟又睡過去了。
七點的時候,兩人幾乎是同時醒了,全部拉過去的窗簾已經隱約透出一些光亮。
完全比不上對方的眼眸亮。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邱璃嚇得一下推開了俞聲翕,這次俞聲翕沒有阻攔。她的手太麻了,而且時間上來說她也該清醒了。
不能肆意妄為了。
她迅速轉換了情緒,對她們昨晚一直抱在一起似的事實失憶了似的,第一句話是“早上好,打擾了。”
看在邱璃眼裏,這人真叫一個波瀾不驚。
邱璃頭發亂糟糟,用手水獺似的使勁搓搓臉,看清那神色淡漠靠在床上的人真是俞聲翕後又退開了些,連忙解釋:“俞聲……總監,我我我真的沒有占您便宜,是是是昨晚您醉了,然後非要……”
不行,不能這麼說,俞聲翕非要抱她?俞聲翕一聽肯定想怎麼可能。
她早上的時候又做了那個夢,夢到俞聲翕吻她的額頭,差點以為昨天晚上也是夢了。
結果是真的跟自己上司睡了一晚上嗎?!!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開除我!!!
俞聲翕是聽不到邱璃內心的喧囂了,但她當然知道不是邱璃要占她便宜。
誰占了誰的便宜都分不清,笨蛋。
“非要?”俞聲翕偏偏想要看她不好意思說著急的樣子。
“哇,總監!您看外麵1
邱璃本來要使她慣用的轉移話題大法,不想拉開窗簾之後也嚇到了。
狂風亂卷,黃沙漫天。
她這才發現地板上也到處都是泥土,哪怕昨晚她把窗戶全都關上了,這些沙土也從縫裏溜了進來。
哦,昨夜來的不是雨,是沙塵暴。
邱璃掏出手機要看看新聞上的說法,俞聲翕卻已經準備起身了。
誒?是現在就要走嗎?
她其實還想多和俞聲翕待一會兒。
正有些失落,視頻點開了。
“昨夜淩晨四點我市受冷空氣帶來的大風影響,形成了迅速的起沙,造成了了十年來最嚴重的一次沙塵天氣,沙塵的核心區域的一些監測站點的監測數據顯示pm10的濃度已經達到了每立方米9000微克……請居民們盡量待在門窗緊閉的室內……”
俞聲翕其實隻是想再去洗個澡,她可沒那麼急著浪費這過一分鍾少一分鍾的相處機會。
邱璃努力讓自己笑得不要太明顯,“總監,看來您今天是走不了了……”
一個沙塵暴報道,聽樂了兩個人。
“嗯。”
俞聲翕比她更努力的隱藏,所有的欣喜最後都壓縮成了這個不輕不重的嗯。
“哇,總監,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沙塵暴,好奇妙的感覺,您也快過看看。”
說著邱璃就到挪到了床靠著落地窗的那一側坐下,目不轉睛的盯著外麵,手揮著招呼俞聲翕。
有什麼可看的,黃乎乎的,又不是看日出。
盡管如此想著,俞聲翕還是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她右邊。
離得很近,又隔著一點兒距離。
就是風和沙,塑料袋,一些被吹上天的衣服和小東西,別無他物,看不到生命的跡象。
世界末日來臨前刻恐怕也不過如此了。
她們就這樣並肩坐在床沿,如同坐在末日邊緣,發覺悸動和心安並不矛盾。
沒有交談,也沒有長時間凝視災害會引起的恐慌焦躁感。
隻是邱璃突然想起來什麼,又伸手去碰了俞聲翕的額頭。
“太好了總監,您燒退了。”
雖然她沒期待俞聲翕會說“謝謝”一類的話,但她的確有期待俞聲翕說會因為她的英勇行為給她發獎金。
可惜都不是。
“你怎麼不叫我名字了。”俞聲翕幽幽道。
這哪是個問句,這是個陳述句,甚至還帶著點責怪的意味。
邱璃:???!!!
不可能?她醉成那樣還發著高燒怎麼可能記得昨晚的事兒!那別的呢?把她抱起來吹頭發還有講奇奇怪怪的睡前故事她不會都記得吧?
俞聲翕卻像猜中了她的想法,笑道:“別的我不記得了。”
邱璃: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