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想到,我是喝了他給的祛濕藥茶才開始犯水土不服的毛病,這麼說來,也許他早就在猜疑在試探我,隻是我太蠢,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我撐著越來越疼的頭,對他說:“我告訴過你,我娘在我三歲時就過世了,我隻知道她善良溫柔長得好看還很愛我。什麼異教人士,絕對不可能!”
他不說話。
我:“你……你不信我,也是,我現在明白了,你早就覺得我肯定與那六歸教有關,才故意帶我來江南,隔絕我與京城的聯絡,然後騙我去到千鏡庵……你都想好了,我和刺客一碰麵,熟人大聚會,然後給你一鍋端是嗎?”
他說:“你離京後,就沒再出現與木花石葉有關的案件。有人將消息送到禦前,說你因你爹的案子懷恨在心,暗中勾結異教。白家的事便是線索……你可知這是多嚴重的罪?我如何能保得了你?”
我:“嗬,又是傳言嗎?關於我的傳言從來就沒有好聽過。你也信了是麼?寧義,你哪怕當麵問我一句呢,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受。可你不光不說,你還騙我!千鏡庵的場麵你也見了,我的性命於你來說,難道是玩笑嗎?”
他伸手扶住我的肩膀:“當時無論是什麼情況,我設的伏兵一定能保你平安的!諾諾,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門外好像有響動,他警惕的站起身走到門口聽了聽,又走回來對我說:“我不能再久留了,我來是想告訴你,石碑藏書之事,我沒有上報朝廷。可我不知皇上那邊還有什麼證據,涉及異教,甚是敏感,我不能冒牽連全家的風險。休書乃是無奈之舉,你怨我,藏著什麼秘密不想告訴我你可以不說,但若真的有事,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他匆匆抱了我一下便趁黑走了。我回想他說的話,覺得很沒有道理。他分明就是把我當成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歪門邪道之人,卻又保留他所謂的關鍵證據不上報。他試探我算計我,卻又說會護我周全。
我就這樣心情複雜的一路回到京城,第一件事便是要弄清楚接下來住哪裏,一路密切盯著我的隨侍們問了一圈,最後說先送我去晚簡院。
原以為林府被抄已是我最落魄的時候,回到晚簡院,我才發現沒有最落魄隻有更落魄。這裏的情形,是掘地三尺四個字最詳盡的表現。
屋子裏院子裏一片狼藉,我整理出床鋪,湊出茶壺茶杯,蹲在爐子邊等著水燒開。
“諾兒?”忽然聽見瑄瑄姐的聲音,在院子裏喚我。
我起身跑出去,差點跌了一跤。跑到她跟前,我先愣了:“瑄瑄姐!你,肚子呢?什麼時候生的?不是還沒到日子麼?”
她拉著我到屋裏坐下,說:“差不多到了,就前天生的,是個胖小子。”
我先笑了,笑著笑著就開始哽咽:“前天,你應該在府裏坐月子好好養著才對。你疼嗎?”
她刮一下我的鼻尖,說:“你忘了我是誰,怎麼生孩子的訣竅我早都研究透了。倒是你,真是讓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