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這幾日,香鋪的生意終於有了個頭,我想著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該家去了,便來接你了。”透玄道。
“我不回去。”朵勒轉過身道。
“為何?”透玄又將朵勒的身子掰回來,道,“你的病如何了?”
“病未痊愈,還得養些時日才行的。”朵勒道。
“我就說,給張太醫再瞧一瞧,開些正經方子吃了才能好的,在這兒呆著算什麼?那沈宜蘭也不過給你吃些土方子,萬一病更重了,可怎麼辦呢?”
朵勒見透玄有些著急上火,便火上澆油,道:“病更重了便死了,能怎麼辦?”
“死了?”透玄一時怒火攻心,隻聽見這個字眼,一時挨不住,“哎呦”一聲,道:“你是想我死呢!朵勒大少爺大祖宗,我叫你少爺叫你祖宗,每日伺候你好了!”
朵勒覺著逗著透玄甚是好玩,將這幾日的愁雲都悉數消散了,心情也好了,便道:“這可是你說的……進來坐吧,說說你要如何伺候我的?”
透玄進了彩蝶園的門,見裏頭是一個偌大的院子,比他自己的院子還大個五倍,圍牆邊上立著滿排的花架,花架上趴著藤蔓,掛著一串串晶瑩的葡萄,花架邊上站著一個大木架子,架子上立著各色花器,瓶子裏插滿鮮花和幹花,還有一張石桌,桌子上擺著紙墨筆硯,攤著一張畫了一半的水墨畫。
這沈宜蘭果然如外頭傳的那樣,是個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透玄想著,怪道世人都說他清高,到底有些緣由,這人也怪,在學淵堂時確實覺得他不理人自命清高,可在香閣時又覺平易近人,如今看來,此人性格兩麵著實明顯,且朵勒又同他極其要好,想必也是個玲瓏心肝的人兒。
正想著,朵勒已引著他來至自己的房內,透玄環顧四周,是間舒服的暖閣,布置雖簡樸,這季節住著必不會冷的,便笑著坐在朵勒的床上,道:“這屋子暖和,沈宜蘭果然沒虧待你,他要是虧待了你,我可不饒他的!”
朵勒道:“大少爺你也忒沒規矩了些,來了便坐人家床上,也不怕弄髒了別人的床。”
“哎呀,我一時見你的床舒服就坐了,沒想髒不髒的。”透玄趕緊站起來,拍身上的塵土,他一路騎馬過來,確實身上不幹淨。
朵勒在一旁沏著茶,偷偷瞧他。今兒透玄穿了件累絲嵌寶的絳紅色蟒緞霞帔,華麗非常,朵勒猜著他是為了晚些時候招待客人而穿的,開香鋪雖不是什麼大事兒,但對於透玄來說,這是他長這麼大,頭一次做主的事兒,意義非凡。
朵勒瞧著他,氣質較前穩重了些,目光沉著更不似往日,裏裏外外透著一股子貴族大公子當家的氣勢,溫良可靠之感更勝從前,且對著自己卻仍是唯唯諾諾,做小伏低的,不知為何朵勒胸口突突跳得厲害,一時沒注意,杯子裏的茶水已滿溢出來。
透玄上前握了朵勒的手,道:“想什麼這麼出神?水都灑了。”
他說著又伸手將手背貼在朵勒額頭,道:“沒燒呢,怎麼呆呆的?是哪兒不舒服?”
朵勒攜了他的手,將他拉至床邊上,道:“我這床確實很舒服,玄大少爺要不要脫了衣裳躺一躺?這麼風塵仆仆的來,可不是要舒坦了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