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好的喜劇,能讓人在笑過之後,不自覺的想哭。好的分手是在分開之後,才意識到分開之前的可笑。
她從酒櫃裏提出一瓶琥珀色的洋酒,當然橘紅色的酒櫃是她搬進來後新裝的,酒是她讓子謙買的,而子謙基本不喝酒,所以整個酒櫃和所有酒都是她的。她喝的也不是味道而是那份感覺——優雅淡定仙氣飄飄。開塞倒進高腳玻璃杯裏,這一切做的宛如電影裏走出來的交際花,偏偏她卻想演繹出名媛氣質。她其實沒有說出口,但那高傲的眼神卻告訴他:其實是你配不上我了。
其實今天她很累,真的就像一個陀螺轉個不停,還要時時刻刻堤防那些男人的鹹豬手,好不容易完成今天的接待任務,回到家,本來是要休息一下的,可這突然的消息,對她來說不啻晴天霹靂。
雖然工作幾年,但自己的消費自己清楚,高檔化妝品,漂亮時裝,參加各種時尚派對,進行各種培訓,一個月20000的工資看上去不錯,但真的結餘不了多少。更況且還要救濟一下自己的父母和在讀書談戀愛的弟弟。而自己一個漂亮的仙女選擇你一個青澀的小夥子,不就是要你愛我養我嗎?
而這一刻,他仿佛覺得自己是一個燈火流麗的都市裏明明存在卻沒有人看得到也沒有人需要的過客。他眼中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了呢?突然的變化讓他錯愕中難以適應。以往那份喝著酒,轉著酒杯,眉眼酥酥的是他的最愛,但今天卻如此陌生。
這一刻,突然的靜默,從各自的靜默裏,散著各自的意味,他們都知道,今天是最後一晚,但願,從此人生再不相逢。
其實都不用一晚,陳怡可也沒有想給他最後一晚的溫柔,喝完酒,摔了兩個鄙夷的眼神,她便帶著自己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在搬家公司的幫助下揚長而去,包括子謙曾經買給她的禮物、化妝品、包包等,甚至酒櫃裏的酒,包括那瓶沒喝完的洋酒。
回到自己的公寓,胸口的那口氣已經壓抑著,憋屈。她覺得自己太虧了,為了這個窮鬼投入真感情,做一個乖乖女,現在還要費好久時間來釣她的金龜婿。無處發泄的她,又一次來到零點酒吧,她喜歡來這裏,可以卸下偽裝,可以感覺自己矗立在世界的中央,感受著周圍匍匐的人獻上虔誠的信仰。
喝的半醉了以後,順著音樂的節奏,直接下到舞池裏,閉著眼,跟著一群人扭擺,不時蹭過身邊的男男女女的,她也不在意了。完全沉浸在震耳欲聾的嘈雜音聲裏。跳著跳著就摟著個帥哥不肯放。昏暗的燈光,變幻的霓虹,嘈雜的人聲,加上酒精的刺激,在狂熱的舞曲伴奏下徹底放飛自我。
陳怡可徹底貼在了男人身上,被摟的男人有些漫不經心的說:“你挺野啊。”揚起這會兒水光瀲灩的眼睛,略帶挑逗的說:“不野誰到這裏來?”
男人這才稍微將她推開了一點,說:“你醉了,我是子謙同學。”
他已經到了一會了,剛才在邊座喝酒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女人,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尤物,第一次還是他的同學兼發小言子謙帶著參加同學會,精裝淡雅的她當時光芒四射,豔壓當場,鎮住了幾個有些彪悍的同學的女友,讓幾個男同學口水直流,羨慕嫉妒恨啥都進了酒裏,知道子謙不喝酒,大家反而使勁灌他,憑啥啊。
看著這個女人在舞池裏瘋,一群別有用心的男人不還好意的圍著打轉,各種便宜使勁占,今天的她明顯不對,以往對待各種調侃打趣都很在意子謙的看法,怎麼了?他滿場去尋找,沒有找到子謙的影子,子謙性格有點冷僻,尤其是讀大學後,甚至一度失聯,還是他跑到成都那所學校陪他度過了那段痛苦歲月。他知道他一貫對這種場所避而遠之。他不得不站起來,下到舞場,看著那些侵略的眼神,警告幾個非分之想的混混。直到這個有些醉意的女人抱住自己。
陳怡可一楞,認真的打量著男人,那張充滿恣意並且有幾分眼熟的臉,讓她瞬間就反應過來,這位是她前男友的那位高材生同學——張浩然。學醫的,好像是北醫還是協和的八年製,博士畢業,年紀輕輕就職於北京市最牛逼的三甲醫院,是胸外科方麵的專家。上回她胸疼,子謙就找他幫忙的。隻不過他給她檢查的那天,戴著口罩,整個人顯得異常專業清冷。雙手在她身上某個部位檢查時,眼神半分波動都沒有。檢查完,也沒有跟她多浪費半個字的口舌,隻礙於子謙的情麵,給了她一個笑臉,多說了幾句。他像是上帝,很隨意的支配著病人的世界。
陳怡可本著對醫生的敬畏之心,瞬間有些清醒了,有些虛浮但仍然努力站直身子說:“哦,張醫生,你好。”也不敢貼著了,隻是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男人,對在這裏相遇感到驚訝。
張浩然扯著她的一隻胳膊,把她連拉帶拽的拖出舞場,說:“我給子謙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說著掏出手機,要打電話。
陳怡可連忙抓住他的手,如實道:“沒必要,我們分手了,今晚我心情不好,才來喝酒的。”
張浩然的眉毛幾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他才慢條斯理說:“你一個人?那我送你回去。”
陳怡可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但她並不在意,她發泄的差不多了,有些累了,於是點點頭。
不知道張浩然去酒吧是沒喝酒還是有足夠的底氣喝酒不怕查。開車載她回去,直接把車子停在她家樓下。
停好車,他沒有立刻開車門,她也坐著沒動。她知道但凡想避嫌的男人,送完人早就走了,不走,就說明有點想法,這樣的人在遇到子謙前她每周都能遇到,她知道他們的想法。但今晚,她餘光打量了男人片刻,不得不承認,成功的精英男跟落魄的普通富二代(現在的窮逼)還是很有差別的,尤其是氣質,她把張浩然跟子謙比較,子謙喜歡一個人在家做他喜歡做的事,有些隨意,雖然不邋遢,但絕不精致,再看看眼前這位醫生,頓時,覺得鶴與雞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