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矛盾和誤會就像是紮在她心底的一根刺,雖然看不見摸不著,痛覺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兩人在傅家勉強呆到初二,因為莫羨和家裏關係並不好,所以她不怎麼遵守風俗習慣,僅僅是給家人打個電話拜年,而今年直到初二,莫陽的電話一直在關機狀態,莫羨怎麼也聯係不到他,漸漸的心裏有些著急了。
她想給蘇硯心打個電話問問,沒想到蘇硯心的先打了過來。
“喂?”
“你爸爸在國外出事了,人,人現在躺在太平間呢!”
莫羨隻覺得耳邊嗡的一聲,緊跟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機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大年初三,家家戶戶燒門神紙迎小年朝的日子,國內禁止燃放鞭炮,美國的唐人聚集區可沒這個規定,到處回蕩著劈裏啪啦的爆竹聲,喜慶的紅色鋪滿天地,入眼盡是一派祥和喜悅。
慘白的日光映照著莫羨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她木訥地看著車窗上的自己,思緒一直飄了很遠。
從慕沁憶去世之前,到蘇硯心進門,二十多年來莫陽的種種在她腦海裏飛馳而過,有好的也有壞的,有幸福的回憶,也有令人失望的真相。
比如莫陽的死因,他跟著毒梟的女兒鬼混,最後自食惡果把命都丟了。
比如她心中那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爸爸,其實是個欠了一屁股賭債讓家人幫收拾的爛人。
再比如她以為的,那個剛正不阿,保有原則的莫陽,其實是個貪財又好色,虛偽的男人。
莫羨甚至懷疑,為什麼當初母親要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傅行簡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落在了莫羨頭上,輕輕揉了揉,諸多安慰最後化作了一聲歎息。
莫羨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心疼,而他更心疼莫羨所遭遇的一切,莫陽給她的折磨已經夠多了,為什麼到死也不能輕易放過她呢?
即使他做了再多錯事,莫羨仍然認他這個父親,仍然要忍受無窮無盡的折磨。
車裏安靜得可怕,隻有沉悶的引擎轟鳴聲,當開進醫院大門之後,莫羨突然開口問他,“我聽說他是,在夜店……才去世的,警方要不要調查什麼?”
“會調查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不過和你們無關,頂多帶你們去做個筆錄。”
“好。”
莫羨出奇的鎮定,在車子停好之後開門下車,衣角卻突然被傅行簡拉住了。
“害怕嗎?”她麵前的大門就通往陰森的太平間,裏麵有一個殘酷的事實在等著她。
“怕……”莫羨心中瘋狂堆砌起的堅強終於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了,她僅僅說了一個字就淚流滿麵,卻緊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傅行簡看得揪心極了。
他稍稍用力,把女人拉回了自己懷裏,按著她的頭緊緊貼在自己的心口,像是要和蓬勃跳動的心髒融為一體似的,緊緊地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