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聽起來沙啞粗糙，就像是個年邁的老人，讓莫羨一下子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問蘇硯心，她的聲帶還能治好嗎。
“醫生說目前已經是最理想的治療效果了，沒有失聲，就算萬幸……”
兩人不約而同地在電話裏沉默了。
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病情無疑是一件殘忍的事情，莫思芮渾身一顫，暗暗攥緊了被子。因為有繃帶包著，並沒有誰看見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猙獰和狠毒，她緩緩低下了頭，眼眸中迸射出淒厲的目光。
她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莫羨所賜，莫羨想讓她繼續留學，把她踢去國外，門都沒有！
總有一天，她要讓莫羨付出代價！
周二那天下了小雨，初春的雨還帶著未褪去的寒氣，砸到臉上身上是冷刺刺的疼，一張嘴還能哈出一片白霧。
莫羨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和天空一樣灰暗的顏色，恰好符合了她此刻的心情。
慕沁憶安葬的墓園她每年都會來一次，對這裏並不陌生，輕車熟路地從山腳一步步爬上去，很快找到了那塊灰蒙蒙的墓碑。
這裏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隻有母親那張照片依舊光彩照人，笑得很美。
“對不起。”她一張嘴就哽咽了，心裏因為蒙受了莫陽這麼多年的欺騙，而委屈得不行，“我沒把那個男人帶來……帶來看你。”
她猜慕沁憶泉下有知，應該早就知道了莫陽真正的心思，可她不知道，一直傻傻地被蒙騙了這麼多年。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風了，微澀的風吹幹了她臉上的淚痕，莫羨胡亂地抹了抹臉，跪在墓碑前一樣樣地擺好貢品和鮮花。
她帶來的鮮花是慕沁憶生前尤為喜愛的紅玫瑰，冷冷清清的墓園，其他墓碑前擺的都是淒淒慘慘的黃白菊花，唯獨慕沁憶的墓碑前麵簇擁著一團火一樣的玫瑰。莫羨從不覺得這很突兀，像母親這樣的美人，配得上這樣嬌豔的玫瑰。
而在清清淡淡的一片遠山中，傅行簡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那一簇紅玫瑰，他靜靜地關上車門，撐起黑傘朝山上走。
莫羨把東西擺好，之後彎著身子清理墓碑前的雜草，有一些不知名的蔓藤爬滿了墓碑的背麵，她又沒帶什麼工具，隻能徒手清理。那些蔓藤上麵的小刺劃破了她的手，到最後她把所有蔓藤纏在一起，想靠一股蠻力把它們連根拔起，結果自己反倒沒站穩，跌到地上。
她看了看滿手的傷痕，忽然笑了，“今年隻有我一個人來看你，我是不是很沒用？”
風和雨似乎更大了，一會的功夫莫羨全身上下都被澆透了，浸了水之後格外沉重的衣服讓她癱在地上不想起來，索性往墓碑的方向靠了靠，倚著它和慕沁憶聊天，就像是小時候她倚在母親懷裏一樣。
“其實我和傅行簡還有聯係，雖然我騙了他，還離開了三年……”
乍一聽見自己的名字，傅行簡腳下一頓，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想聽聽莫羨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