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了,高訪神遊物外頭頂著一片烏藍的天回了家,剛一推開門,就看見沙發上兩個眼珠子直放光的損友。
連遊戲都沒打,茶幾上放著台筆電,陣勢做足,專候他回來。
“幹嘛?”他到家才感覺到累,鑰匙往桌上一扔,扯下身上那件受盡苦難的外套,重重仰靠在沙發上。
“這不是怕你被人/民/警/察拐跑,我們倆留這兒等等門嘛。”盧深一本正經,扔給他一副備用眼鏡,“來,二哥,戴上戴上,給你看個好東西。”
高訪沒接,依舊仰著,“你能有什麼好東西?”
“看了你就知道了。”盧深直接把眼鏡給他安好,硬生生推人起來。
盧深在電腦上調出一段視頻來,放大,播放,緊接著,屋子裏便立刻響起了超級正能量,一聽身上直冒雞皮疙瘩的那種音樂——
“我們每一次出/警,都有強大的科技支撐;我們每一次盤查,都有精準的終端信息;我們每一次追逃,都有智慧的係統指揮;我們不放棄每一絲細節的抓取,我們更注重每一個案件數據的研判——前進公/安,立/警/為/公,執/法/為/民。”
視頻裏大講警/民/和諧那一套,一個領導模樣的人接受采訪,談了下榮獲優秀公/安/局的感受,說些不忘初心,砥礪前行之類的話。緊接著,畫麵一轉,切到了一個女警牽著個小女孩,小女孩背著粉色芭比娃娃書包蹦蹦跳跳,女警牽著她的手把她送過了馬路。
高訪秒速坐直,按了暫停,畫麵止到這兒,他看了又看,畫麵上那人,可不是剛與他在警局前分開?
“哪兒找的?”他盯著畫麵,自己唇邊也不自覺帶出笑來,手指一滑看了眼視頻標題——前進分局形象宣傳片。
“剛才那哥們是前進分/局/刑/警/隊長,聊了兩句。”嘉樹金口一開,“我還專門問了,咱們公司那兒正屬他們分/局/轄區你知道麼?”
高訪心不在焉地搖頭,進度條拉回去又重播了一遍這段兒。盧深湊上前去跟著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那林小姐可能真是沒戲了,不由感歎道,“長腿警花姐姐,誒,你怎麼說人是醫生呢?還白費勁找了圈醫院?”
“她是法醫。”
“法醫?”嘉樹盧深異口同聲,嗓門之大差點把房蓋兒掀了。
“法醫怎麼來拍這個呢?”嘉樹一指電腦。
“法醫也是警/察。好看就上鏡了,這有什麼奇怪的。”高訪說得理所當然。
本來高總要愛上個小警花,那就是玩跨界了,這種跨界組合吧雖然清奇,但總體來說還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跨界,不走尋常路嘛,廣大吃瓜群眾在surprise之餘也挺喜聞樂見的。
但你要說是法醫,這就,很詭異了……
偏偏他還一臉再正常不過的樣子,“對啊,我手就是剛她給縫的,看,縫得可好了。”
旁邊兩人麵麵相覷,分外安靜,誰也沒說一句話。
“你知道你們倆不是一掛的吧?”嘉樹決定點醒他。
高訪置若罔聞,手上已將視頻畫麵截圖設置成了電腦桌麵。
嘉樹再接再厲,“不是一掛懂不懂?你們倆這生活半徑它根本交不上!你幹什麼的,她幹什麼的,那回家聊天能聊到一起去嗎?生活沒有共通之處,想的東西能一樣麼?思想都不一樣,你還能指望什麼?”
“你這就是典型的滑坡謬誤,強推因果。”高訪輕飄飄來了一句。
“不是,你怎麼就非找法醫不可呢?”
“我不是非法醫不可。”高訪抬頭認真道,“我是非她不可,別說她是法醫,她就是一外星人,我也就這麼跟著飛出銀河係了。”
“失心瘋了吧你。”嘉樹坐而論道未果轉為人身攻擊,他被高訪氣得腦子生疼,伸手一點盧深,“你上。”
盧深得令,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開始謹慎地遣詞造句。他是這麼說的:
“二哥,你說你找個法醫,你就不怕哪天一吵架,她一生氣,把你也解剖了麼?”
“我不會跟她吵架。我怎麼會跟她吵架呢?她又軟又萌的……”
”那咱們換個角度啊,先不考慮她那解剖刀有一天會不會用到你身上。就說你那位小法醫,眾目睽睽之下拉著你就跑,敢想敢為,這肯定是個能作的主兒,以後人家要是一哭二鬧吵起來,你怎麼辦?是不是得哄?一哄就是失去主權的開始,以你這性格,最後肯定得被人製得死死的。談戀愛還不就圖個身心愉悅,把自己都搭進去,這可就沒勁了啊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