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雲溪濕地九裏……
這天九裏山金光閃耀,空氣中彌漫著百草的清香。青草地上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河水自遠而近緩緩流淌,映帶著岸邊的翠竹。
河中央有一座半圓形木橋,橋下的草地上站著一隻梅花鹿,它微微低垂的頭漸漸上揚,豎起的耳朵左右擺動,因為這時它聽到歌聲和打竹板的聲音。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
花前花後日複日,酒醉酒醒年複年。
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
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世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
記得五陵豪傑墓,無酒無花鋤作田。”
一曲終了,梅花鹿凝視著歌聲傳來的方向,在山腳小徑的出口,走出一高一低兩位仙人,高的一襲浴袍藍衫,低的是青衣青衫。兩位仙人邊走邊唱,邊說邊笑,一直走到木橋上,然後站在橋上歇息。
這時梅花鹿仔細打量兩位仙人的相貌,高的竟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他的浴袍式長衫前襟微敞,臉頰、脖頸和微露的鎖骨隱約顯出潮紅。他的右手握著一隻酒葫蘆,葫蘆口敞開著,飄散出綿長醇厚的酒香。
翩翩公子身邊的矮個仙人是個靈童,他的青衣青衫似乎有點大,他將袖管挽起來,這樣方便打竹板。
“你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
哈哈哈……”
公子說完又喝了一口酒,此時他有點醉了。
“鎮元大仙,你是在說那頭鹿嗎?”靈童問。
“除了它還能有誰?”公子說。
“可惜它聽不懂啊!嘻嘻。”靈童說。
“總之比你強,跟著我這麼些日子了,還是不開化,呆頭呆腦的,連節拍都打錯。”公子又喝了一口酒說。
靈童伸了伸舌頭不說話了。倒是那隻梅花鹿睜圓了眼睛,眼睛裏顯出不滿的神色,
梅花鹿心想:“我怎麼會聽不懂?好賴我也是個仙,隻是道行不夠,不能與你們交流罷了。”
童子說:“你這個仙人,要不是性格太過驕縱,也不至於被貶謫到這裏做個山水郎。”
“這又有什麼不好?落個清閑自在。”鎮元大仙滿不在乎地說。
過了一會兒,鎮元大仙繼續說:“不過說實話,成天無事可做倒讓我感覺空虛,我準備到人間走一遭。”
靈童像鹿仙一樣睜圓了眼睛說:“那我怎麼辦?”
“你當然不能隨我去啦,你在這裏好好守著,二十天後我就回來。”鎮元大仙說。
“你可要說到做到啊,你要是說話不算數,在茫茫人海,我到哪裏去找你?”靈童說。
“放心好了。” 鎮元大仙說,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後說:“童兒,把拍子打起來,如此良辰美景,我再放歌一曲。”
橋上響起竹板清脆的響聲,接著是如天籟般的男聲: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懶慢帶疏狂。曾批給露支風敕 ,累奉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
歌聲未畢,隻見一道白光從木橋上劃過,接著響起靈童的喊聲:“鎮元大仙,你可一定要按時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