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可,做文案策劃的。業餘的時候,我寫過很多或美麗、或浪漫、或優雅、或哀傷的故事,它們點綴了我的私人空間,讓我在這個叫作N城的城市裏還有一點生存的價值。公司的同事也都很賞識我,因為我的能力與性格。我努力地讓領導們認同他們付給我的薪水是有回報的,也努力地對誰都一視同仁卻又提防戒備,我會微笑著麵對每一個人,卻把他們都劃在朋友的界限之外。畢竟,這是一個物欲橫流的年代。“我們的字典裏應該要有殘酷兩個字。”這是很久以前聽到的一句話。
每天早上,太陽打進窗台的時候,睜眼,在CD機柔和的音樂聲中洗漱。在出門前消滅完一杯牛奶,一份三明治,如果心情好,把牛奶換成紅酒。在8點30分的時候準時出門,8點50分準時把車停在地下車場,5分鍾後我便坐在了我的辦公室裏,麵前會有一杯上好的炭燒Coffee。打開整牆的窗簾,頓時有藍色的天空映入眼簾,沒有半點陰霾。這也正是我選擇這家公司的原因,因為在眼前的這片天空下,是海。
和這個城市的上班族一樣,我過的是朝九晚五的生活,日子從來都是一成不變。而唯一讓我覺得生活還有點色彩,那就是陸一青的存在了。
陸一青,我的女人。我喜歡的女人。
陸一青是我的高中同學,睡在我的上鋪。上課的時候,我喜歡坐在她後麵,持著腦袋把手玩著她的長發。當那種細滑的感覺掠過我的手時,心裏便會暖暖的。陸一青經常趁老師不注意的時候,急急地回過頭來衝我笑一下,輕輕的,用隻有我才能感覺到的微動。每次她這樣做的時候,心裏除了暖意剩下的就是把持不住的悸動。當這種悸動滿溢出來的時候,我對她說:我愛你。
我愛她。第一次對她說愛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她的一陣慌亂,但她的眼裏卻有著和我一樣的渴望。我抱住她,把臉貼住她的臉,在她耳邊說:一青,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嗎?一青略遲疑了一下,但隨即便抱住我,對我點頭:嗯!
如果在那個時候,有人要問我幸福是什麼,我肯定會大聲的回答:幸福,就是你愛的人說願意和你在一起!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感情很純粹,純粹到看不見任何雜質,隻希望兩個相愛的人永遠依偎在一起,看日出日落,聽潮來潮去。周末的時候,我們會去郊外遊玩,手牽著手用彼此的體溫感受內心的那份愉悅。我們無私的愛著彼此,在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很幸福。每當我現在站在辦公室裏麵對著遠處的海天一色時,心裏總是想起那個時候的陸一青,還有我和她之間的那種感情。那是一種純粹到徹底的幸福。
後來,我們畢業了。幸福嘎然而止。陸一青和我分別選擇了不同的城市,臨走的時候,一青說:宋可,如果大學畢業我的心裏有你,我回來找你,我們就真的永遠在一起,好嗎?我沒有辦法說不,我知道,對於她來說,正常人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我和一青的這種愛、這種幸福,是不被社會認同與祝福的。我知道我們擺脫不了道德的約束,我們必須在人生的某個路口做出某種抉擇。都說愛一個人要懂得無私奉獻,因為隻要愛的人幸福便是自己的幸福,可是,當我看見一青正努力地走向她的幸福時,而自己卻痛得那麼真切,連呼吸都不能自己。
後來,我偷偷地去看過一青,唯一的一次。遠遠的,我看見她偎依在男人的懷裏,笑得那麼暢懷。那樣的畫麵,曾是我和她的甜蜜,而現在,這些回憶加劇了我的疼痛。她的笑,已不再是課堂時她回頭那一刹的震撼,除了揪心的痛和含在眼裏的淚,我一無所有。我知道,幸福,已經遠去,不會回頭。
再後來,我離開過很多女人,也有很多女人離開我,可是,唯獨陸一青的離去讓我痛苦了很久。就像黑暗中我看見了前麵的光亮,於是拚命地追拚命地追,卻一聲“咕咚”,我掉入了枯井之中,刹那間暗潮洶湧,連向上攀爬的勇氣全都沒有。坐在枯井的角落裏,雙手抱膝,把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之間,想哭,但眼眶裏卻空洞得沒有淚,幹涸了。
可是我不能阻止一青的選擇。我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句話:如果你不能對別人殘忍,那就隻能對自己殘忍。好吧,我放手一切,假裝漠不關心。
再後來,我聽說一青結婚了。再後來,我又聽說她離婚了。而這個消息,遠比她結婚的訊息更令我難過。夜深的時候,我會在夢中醒來,然後有淚劃破黑暗的寂靜:我的一青,你幸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