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做了個一夢, 夢裏她失了魂兒似的坐在家裏的書房裏, 她的媽媽正坐在對麵的主位上, 皺著眉頭聽李嬸說話。
媽媽和李嬸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入到秦晚耳中,卻隻是如同蚊蚋振翅一般嗡嗡嗡的聽不具體,突然, 一個名字, 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她驀地抬起頭。
李嬸被她的動作嚇到, 停止了說話。秦晚卻很急切, 問她:“蓁蓁, 蓁蓁她怎麼樣了?”
李嬸遲疑著說:“蓁蓁小姐被送到郊區別墅已經三天了, 她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那就夠了。
秦晚又垂下了頭。
李嬸看了她一眼,麵露猶豫, 但最終還是沒有隱瞞, 她道:“蘇潯小姐已經在醫院醒來了……她的狀態不太好。”
秦晚:“……”
她晃了晃神,苦澀地說:“我……晚點再去看她。”
蘇潯是在三天前遭人侮辱送到醫院的,她受傷並不嚴重,隻是精神受創,整整昏迷了三天直到今天才醒來。
在此之前秦晚守了她三天三夜, 在聽到醫生說快醒來時, 這才逃避似的躲回了家。
她不敢麵對蘇潯。
就是因為她的提議, 蓁蓁才會誤會,才會衝動地犯下大錯,她愧對蘇潯。
但她知道, 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逃避半分。
她會去看蘇潯,在這之前,她還有事情要處理。
“李深呢?人找到了嗎?”她問。
三天前,蘇潯失蹤,二十四小時後被秦家人在一家廢倉庫找到,找到時人已經昏迷。現場情形表明蘇潯不是普通被綁架,而是遭人綁架外加侵犯,送到醫院後,提取到的相關DNA指證了犯人就是隔壁技校的學生李深。
秦家報了案,但李深卻逃走了。
秦晚想把犯人找到,這樣才有臉去見蘇潯。
然而,聽到她的詢問,李嬸隻滿臉無奈地搖搖頭:“那個李深是個混子,人緣倒是挺不錯,詢問相關人,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都在包庇他,這嚴重阻礙了警方辦案。”
所以犯人李深潛逃,至今仍未逮捕歸案。
秦晚失望。
她扭頭看了眼窗外,發起了呆。
那一天,秦晚沒有想過,追拿一個普通的小混混會拖那麼久。
一個多月後,蘇潯早已從醫院出院,她性格外向,發生了這樣的事之後隻是消沉了一段時間,很快就又堅強地恢複如初了。
秦晚以前就很欣賞她的韌性,所以才會想和她成為朋友,而現在,她看到她的這份韌性,滿心滿眼的都是心疼和……愧疚。
這一個月多裏,李深仍未歸找到,嚴蓁依然被關在郊區別墅。
把嚴蓁關進別墅其實是包括秦晚在內的所有秦家人的私心,秦家人試圖以這樣的懲罰讓蘇潯心軟,以保護嚴蓁不受法律的製裁,蘇潯是個聰明人,所以從出事後就從未提起過嚴蓁,沒有說要把嚴蓁送上法庭之類的話,也算是承認私了放嚴蓁一馬。
對此,秦晚更覺愧疚,因為她的偏心,她才不願意把犯了錯的嚴蓁交給法律製裁。
這個時候秦晚一直在想怎麼彌補,包括嚴蓁的那一份一起彌補,然而……意外發生了。
那一天,一直潛逃在外的疑犯李深因流浪受了不少苦所以現身自首了,因為證據確鑿,李深很快認罪入獄。原以為陰影就這樣漸漸消失,秦晚對未來仍然抱有期許,可是……
那一日,秦晚正在想房間裏思索自己還能夠為蘇潯做些什麼,本該在別墅裏麵壁思過的嚴蓁突然闖進了她的房間,質問她為什麼要不管不顧地把她關那麼久。
秦晚看著這個陪伴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她的小公主不善言辭,甚至孤僻到有點難以融入人群,但不該是這樣冷漠的人,不應該在她製造出的事故傷害了另一個女孩的時候,卻因為自己被關禁閉而感到不滿。
不應該是這樣的。
秦晚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想得太多了,以至於頭都要炸開了,所以在聽到嚴蓁的話時,她幾乎忍不住要發脾氣。但她最終還是克製住了。
她隻是說了句:“蓁蓁,別鬧,先回別墅。”
她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對方卻顯得比她還要受傷似的跑走了。
秦晚以為她回到了別墅裏,但她想錯了。
那天晚上,秦晚接到了一通電話,來自醫院。院方的人告訴秦晚,她的朋友蘇潯因為流產入院。
原來蘇潯在李深事件中受辱,事後的避孕效果出現了問題……她懷孕了。
而流產則是因為嚴蓁。
從監控上看,嚴蓁從秦家跑出去後並沒有回到郊區別墅,她去了蘇潯家裏。根據鄰居透露,嚴蓁來找蘇潯,和蘇潯發生了爭執,嚴蓁走後,蘇潯就流產了,是鄰居幫忙把蘇潯送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