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九月其實和八月是沒有任何區別的,深南大道上把公交當寶馬開的司機沒有,樓下的士多店那個永遠不會笑的靚仔沒有,包括路上的行人都似乎無增無減。但我還是發現了,新碧水薄防曬露比上個月上漲了三塊錢,一直吃的那家酸辣粉某天從五塊變成了六塊錢一碗。還有某個一直活躍在八點檔的明星突然跳樓了,一直路過的某個路口悄然多出了一家奶茶店。

我覺得我象活在溫水裏的青蛙,慢慢的慢慢的被生活就煮熟了,或者熟了也好,起碼不再受罪。陳青青總說我樂觀主義者裏的極度悲觀者,我對這句自相矛盾的話嗤之以鼻。然後她用行動告訴我,隻有吃才能解決一切問題,因此在她的房間,永遠不會缺零食,我甚至覺得哪怕2012真來了,她也會先跑去牛廚狂買三四個購物袋的零食一起逃命。

她覺得我是杞人憂天的80後,我覺得她是無可救藥的90後。

當然,在宿舍裏,陳青青的理論從未贏過,不是因為她的理論不夠強大,而是因為她的聲音永遠蓋不過另一個80後,蘇晚晴。

正常情況下,我都是屬於點火者,陳青青和蘇晚晴這兩把幹柴便能燒成火焰山,誰也撲不了。大多時候,我都隔岸觀火,順便扇扇風加點油,然後在她們把彼此掐死之前及時遞上兩瓶冷飲。所以,她們都說,溫如夏人如其名。

但今天晚上我點了火,那兩把幹柴卻意外的找不著燃點了,我納悶了半天,看著她們兩個拿著手機死勁按著什麼,我奪過陳青青手裏的手機,計算器上顯示233,我迷惑的看著她,她訕訕的笑,然後靠近我一點,又靠近一點,兩團肉壓到我背上,我雞皮疙瘩集體起立。“幹嘛?”我提防的看著她,這種時候,肯定沒好事。

“夏夏姐?”她吐氣如蘭。我尖叫一聲跳起來,“你,你別過來,雖然老娘我愛看腐文,也支持les和同誌,但不代表我的行動也跟著上。”我顫抖著手,氣急敗壞的指著她。“夏夏!”蘇晚晴也朝我笑,那笑,怎麼看怎麼淫蕩。我緊緊抓著門框,決定,她們兩個如果敢同時撲上來,我就,我就,要不要從呢?

“切?你的腦袋裏正進行什麼齷蹉的聯想呢?像我們兩個貌美如花的美女肯定是要留著資本傍大款的。今天嘛,我和青青主要是想跟你商量點事,那個,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發工資一向準時,本來昨天就該發的,但財務說老板的爺爺過世了回家奔喪要月底回來才發。我上個月的工資都打給我妹了。所以,這個月的房租延遲到月底給你。”關鍵時刻,蘇晚晴以絕對向現實低頭的姿態和陳青青站到了同一戰線。

我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什麼?月底才給我房租,那我在海雅看上的那條連衣裙被別人買走了怎麼辦?”我失聲尖叫。蘇晚晴嘿嘿的笑,“夏夏,要不我把我剛買的那兩條牛仔褲抵給你?”

陳青青一陣風般刮出我房間,然後又一陣風刮回來,手上多了一個大袋子。“夏夏姐,我把我昨天剛買的零食抵給你!”我在陳青青的零食袋前徹底敗下陣來,“好吧,什麼時候發工資什麼時候給我吧。”我哀號了一聲,第二個吧字還沒落音,陳青青就拎著零食袋閃了,我眼疾手快的從她的大號購物袋裏扯出一包牛肉幹。才16號,到月底,看來,不光連衣裙沒了,就連每天一瓶的純牛奶都要變成純自來水了!碰上這兩個冤家,隻怪自己有獨木橋不走非要走這狹窄的陽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