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培風常年身子不好,又沒有了藥,發起了低燒,躺在地上幾乎不成人形。但自從那日元昱和左置來了後,牢房外多了兩個看守的人,小南急在心裏卻無能為力,每日隻能送飯,話都不敢多說。

就這樣過了七日,左置又來了。

司培風渾渾噩噩地躺在地上,聽他走進牢房,眼皮都未抬一下。

左置命下人退下,小南也被帶走,然後笑了兩聲,“今日隻有我一人前來,所以司丞相如此怠慢?”

司培風沒有說話。

“可惜元大將軍實在脫不開身,他現在可是皇帝麵前的大紅人,”說著,在司培風麵前蹲下,“你可知他是怎麼得皇上歡心的?”

“他奏請皇上大修宮殿,那宮殿圖老夫看了一眼,當真是奢靡至極。”

司培風指頭動了動,聲音冷漠:“他做何事,與我無關。”

左置大笑:“的確與你無關,隻可惜老百姓啊,壯年男子全被抓去修宮殿,死傷不在少數,一時間多少人家喪子亡夫,嘖嘖,元大將軍為得聖心能做得這麼狠,老夫實在佩服。”

司培風閉上眼睛。

元昱……

這還是他記憶中為保家衛國征戰沙場、與他煮酒論天下的元昱麼?

榮華富貴,當真能把人心都變了!

左置滿意地看到他落下淚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道,“老夫算是景國的元老,皇上一向器重,你可知元大將軍為了拉攏我,許諾了我什麼?”

說著,把一個瓶子放在了他的眼前。

司培風看清瓶身,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黑漆鎏金的瓶子,是他送給元昱的!

“這瓶子做工精巧,別人可輕易仿不了。元大將軍把這瓶子給了我,可最有意思的,還是裏頭的藥。”

左置奸笑著拍了拍他的臉,“據說這藥服食久了,聰明如司丞相,也會變成癡兒,到時老夫向皇上請求把你收進府上做個男寵,想必皇上也不會為個癡兒拂了老夫的麵子。”

“那日你用刑,老夫見這細皮嫩肉的,實在心疼,元大將軍聽說後,替老夫想了這個招,司丞相,你說是不是很妙?”

司培風腦子一片空白。

心裏隻反複念著,元昱要把他送給左置當男寵……

司培風拚命地想往後退,離那瓶藥遠遠的,可身體像失去了知覺,怎麼都動不了。

左置看他掙紮,大笑,“你以為你躲得過麼?這藥有一絲苦味,往後你的飯菜裏都會是這個味道,你逃不掉的!”說完,大笑著出去。

司培風躺在地上縮成了一團,身體不住地發抖。

不會的,元昱不會這樣狠心的。

可那瓶子的的確確是元昱的,是他十年前親手做給他的!

司培風騙不了自己,元昱是真的對他狠絕到了這個地步!

通敵賣國背信棄義、十裏亭將他生擒,還有那二十鞭的刑罰……而現在,他還要把他當做男寵送出去,換取朝堂上的地位!

這一瞬,心如跌入三尺冰窖,萬劫不複……

“丞相大人,吃飯了,”小南把稀飯從欄杆間遞進來。

司培風接過,盯了許久,放在嘴邊嚐了一口。

猛地把碗砸了出去,眼底一片血紅,看著那支離破碎的碗和灑了一地的白粥,猶如看到洪水猛獸。

苦的,粥果然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