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牢獄中散發著惡臭,破敗的牆上滲著點點血跡,帶給人無邊的恐懼。
“元大將軍到!”
突然一聲傳報打破了安靜。
司培風帶著冰冷的鐐銬坐在地上,原本平靜的臉色瞬間慘白,身子忍不住地發抖。
元昱!
元昱怎麼還有臉來見他!
很快,眼前出現一雙錦繡官靴,司培風緩緩抬頭,麵前的男人身姿挺拔,麵如寒霜,像三天前一樣,高高在上,冰冷地看著他。
眼前立刻模糊了。
三天前,他們相約十裏長亭碰麵,共同逃去南方,遠離朝野。
可司培風等來的,卻是百名鐵騎將他圍住,元昱騎在馬上,聲音冰冷又陌生,“前朝餘黨司培風,還不快束手就擒!”
此時,司培風逼回眼淚,仰著頭,勾了勾嘴角,“原來你已經是大將軍了,用我換來高官厚祿,的確是好買賣。”
元昱嘴唇動了動,冷冷開口,“識時務者為俊傑,綏國已經燈盡油枯,司丞相,我也是迫不得已。”
司培風冷笑出聲,好一個迫不得已。
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通敵叛國!
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把他們二十年的情分如此踐踏!
枉他還以為,元昱對他亦是情深,他為勸他懸崖勒馬,洋洋灑灑寫了數頁信箋,甚至不顧禮義廉恥,傾訴衷腸,說想與他歸隱,共度餘生。
到頭來,這封充滿愛意的信,原來隻是一個笑話。
他司培風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元昱爬上權力頂峰,擁有榮華富貴的一個墊腳石罷了!
司培風死死地盯住他,眼裏全是怨憤:“元昱,我本以為跟你自幼相識,是天下最了解你的,沒想到是我錯了。榮華富貴在你眼裏就這麼重要麼?重要到你不惜叛國,重要到你狠心……如此待我。”
“你這麼想,我也無話可說,”元昱眼裏是一片果斷和狠絕,“畢竟隻有站在高處,才能得到想得到的東西,難道司丞相沒有想要的東西麼?”
“……有,”司培風闔上眼睛,“天下太平。”
還有一個你。
元昱冷笑了一聲,“沒錯,可是前朝皇帝昏庸無能,為他賣命,天下何時才能太平?”
司培風苦笑,搖了搖頭。
道不同不相為謀,原來他與元昱……終究不是同路人。
過了許久,元昱喉結動了動,緩緩開口:“我此次來,隻想問你一句。你在信上說,你心悅我,想同我去南方歸隱,從此柴米油鹽廝守到老,可是真的?”
“假的,”司培風不加猶豫,心卻在滴血,“我早知你有狼子野心,故意這樣說誘你出來,其實早在路上埋好陷阱,隻是沒想到你比我更狠。”
元昱臉色瞬間沉了,猛地彎腰鉗住了他的喉嚨,狠聲道:“果然如此。司培風,一個月前你聯合朝中數十名官員上書,要取我性命,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怪我不顧二十年情分,那你呢?你又把我置於何地!”
司培風拚命瞪大眼睛,淚水卻還是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好難受。
明明被掐住的是脖子,為什麼心上這麼疼?
疼得快要窒息了……
終於,元昱放開了他,司培風伏在地上,大口喘氣。
“看在我們同僚一場,我勸你一句,”元昱聲音冰冷地如同這牢房,“皇帝惜才,你若早早歸順,還能留你一命。”
司培風笑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癲。
元昱眼裏閃過一絲痛色,最終轉身,留下一句,“你別後悔”,快步離開了牢房。
聽到腳步聲漸遠,司培風收起笑容,卻早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