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風,從我臉頰吹過。
我感到有些冷,於是就抱緊了纖弱的身軀。
每當這時,我總是會停在窗前,看著房間裏的他,那溫暖和煦的笑容。
一直在青空尋覓的我,已有了身心的依靠。
我想見他。
我想不顧一切地去見他。
也許是我的心願被上天聽到了。
有一天,我聽見一個聲音在不絕地問。
你呐,真的這麼想見他嗎?
我回答。
是的。
可是見到他,你不會後悔麼?你和他的世界是完全不相同的。
我搖搖頭,說。
沒關係的。
而此時,隻聽到無聲的歎息。
那麼,你去吧。
我看見飛轉輪回的時光在眼前匆匆流過。
然後,睜開了眼。
那時,我看到了窗外紛紛揚揚飄灑的白雪。
Part.1
我睜開眼,看到的隻是一大片雪白,如此迷茫。
“純!”一個有些急促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響起。
然後是一陣腳步聲,我微微轉頭,痛楚就從脖頸處蔓延到全身。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如此熟悉又陌生的臉。
褐色的短發微垂額前,泛著陽光般的光芒,那雙眸子是海水一般的冰藍色,剔透而深邃,仿佛能看透別人的心思。他薄薄的唇微微張開,滿臉的擔憂。
我的心頓時撕裂般的疼痛。
為什麼看見他我的心就會一陣一陣地疼痛不止,可是,我的記憶是空白的。
隻是隱隱約約地記得。
我是為了他,是為了他才——
“你……是誰?”我有些懵懂地問出口。
秋天的風,有些冷咧,我感到臉頰隱隱生疼。
***
“小純,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我蹲坐在雪白的病床上,不二由美子,一個自稱是我“姐姐”的女孩正在細心地為我梳理長長的頭發。
“嗯。”我搖了搖頭,眼神也有些深黯下來。
是的,我可以感覺到記憶失損一大片。無論是我的記憶,還是千葉純的記憶……
等等,剛才……為什麼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你這個傻孩子……和周助賭氣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由美子歎息道。
“我和不二賭氣?”我有些疑惑地問。
“是啊,而且好像還吵得很厲害呢。你這孩子甩門就走,然後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唉,周助現在很自責呢。”由美子為我綰好長發,然後離開了。
我和不二賭氣……然後我奪門而出……受傷……然後進了醫院……
可是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為什麼我和不二會賭氣?還有……
我到底是誰?!
一切的一切都纏繞著我,我感到頭一陣暈眩,所有的記憶都如碎片在腦海裏翻卷,可是,就好像隔著一層薄膜,依舊朦朧,無法探知。我想努力回想起來,思緒卻仍然空白。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如果要回想起來,那麼靈魂下一秒就會脫離身體。
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在床單上留下清晰的痕跡。
這種感覺,這種鋪天蓋地滿是空虛的感覺,我記得……
我踏著風而行,氣流從臉頰邊呼呼流過,我看到的是一大片憂傷而深邃的藍色。
從腦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我垂頭哭泣。
“純!你怎麼了?”一個焦急又心疼的聲音響起,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抱住,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靠在他的胸前,我能聽見他紊亂的呼吸與躁動的心跳。
“不二……我,我到底是誰……什麼都想不起來……”我低著頭,哽咽出聲。
這樣的我,就像一具空蕩蕩的瓶子,空有一個外殼,裏麵則是一無所有。
我感覺到不二怔了一下,半晌,他才緩緩地說:“純,其實一點都沒變呢,你還是你。”
我有些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還是像以前一樣單純,一樣可愛,每天總是樂觀地笑著……盡管你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我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啊。而且,也許忘記了也是一種解脫,我倒是擔心你記起來才會不原諒我呢。所以,隻要保持現在這樣就好了。”不二嘴角劃出溫柔的弧線,似乎有一道天堂的光芒在他唇角綻放,“我,就是喜歡這樣的純呢。”
“不二……喜歡純……”有一種欣喜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我卻有種唯恐失去的恐慌感。
“是啊,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喜歡。”一種感動的情愫湧上心頭,“忘了說,純以前都是叫我‘周助’的,大概唯一變的就是這裏的吧。”不二寵溺地撫摸著我的頭發,我的心也隨之安定下來。
“謝謝你。”我把頭靠在不二的胸前。
我感覺意識有些模糊,卻在隱約間聽到了不二溫柔的話語:“純,你還記得嗎?”
“什……麼?”我有些無力地回答道。
“你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呐。”不二擁緊了我的肩膀。
我幾欲落淚,抑製住湧上鼻尖的酸意。
“是嗎……”我微笑,“嗯,永遠在一起。”
心裏充斥著幸福的感覺,我沉沉地睡去了。
再次醒來時,隻感覺到一片黑暗籠罩著我。抬起手,遮擋住視線,手微微晃動著,終於無力地垂下,滑落床邊。
又是這種悲涼的感覺,隻有不二在我身邊時,才勉強舒緩些。
我不能回想過去的事情,因為一往深處去想,我就會頭痛,我怕自己會消失。
於是,便貪戀著此刻的溫暖。
翌晨,晨曦微露。
蔚藍的天空似乎被昨晚的細雨洗刷地澄澈純粹,望著這樣的天空,我笑了。
這裏是住院部的小花園,空氣清新如夢幻,樹木成蔭,鳥語花香。
再過不久我就可以出院了,一想到這個我就好興奮。
我輕輕斜過頭,望著身邊的不二。柔和的陽光似乎給他周身圍上了一層輪廓。
無論何時,在我印象中的不二都是溫柔的,像一泓靜靜的清水,總是保持著微笑。
可是,難道他的心中就沒有一處不為人知的潮濕地嗎?
每個人都會有悲傷的記憶,隻是有的人比較堅強,掩埋在心底不將其流露出一分一毫。
那麼,不二算是這類人嗎?
太過於勉強會造成壓抑。
我很想告訴不二這個想法,卻一直都沒有機會。
一定要在恰當的時候說出口。不說心裏賭得慌,可是說了又怕他嘲笑‘純還真是長大了呢,居然講出這麼深刻的話來。’
是啊是啊,我承認我鬥不過這個被稱為“天才”的人。
相處地久了,反而心糾纏著一個疑惑。
不二他真的是喜歡我的嗎?
“對了,純。”不二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過些日子等你出院了,我們一起去乘船旅行好不好?”他的神情裏有奇妙的色省?
“哪來的船?”我有些不解地皺起了眉頭,“啊,莫非你……”
買彩票中大獎了?
我話還沒說完,嘴就被不二用手輕輕捂住,我知道,他是為了防止我‘語出驚人’。
“是冰帝的那個跡部,他邀請青學的人都參加。”不二笑著撫摸著我額邊的頭發。
跡部,就是超級有錢的那個?如果是他,那麼有艘輪船也不足為奇了,應該說很尋常。
“好啊,我們去看海!”我有些興奮地擺了擺手。
誰知,命運的軌跡又悄悄逆轉了一步。
蔚藍的天空漂浮著淡淡白雲。
我抬頭,真是驚人啊,好華麗的輪船,果然符合那個跡部一如既往華麗的風格呢。
在以前住院的期間,不二為了不讓我寂寞就經常來陪伴我,他向我講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描述了很多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當然,跡部也包括在內啦。
輪船上寫著大大的“MissYou”,我想,一定是跡部寫給他思念的人的吧。
“不二,這艘船好漂亮啊!我們真的可以乘上去嗎?太幸運了呀,都有點不敢相信呢!”我睜大眼睛望著不二,一隻手則用力在臉上掐了一下,看一下是不是在做夢,頓時痛得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