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和越前龍馬同時喊出來。
他手中拿著球和球拍，麵對著牆，雪色的牆壁上隱約有印痕，我立刻明白了。
“我住在這家賓館裏，就在你隔壁。”我不帶聲色地說。
“哦？真巧。”越前龍馬低下頭，走到桌子旁，放下網球和球拍。
看著他的背影，我不禁冷冷嘲諷：“越前龍馬選手，外麵場地那麼大，怎麼就在屋子裏麵練習呢？會給別的顧客造成麻煩的啊。”我勾起嘴角。
“那你呢？怎麼一副落寞的樣子啊？輸了比賽就那麼失落？”越前龍馬側頭看著我。
盡管心底不服氣，可是我早已學會了忍耐和偽裝表麵：“你看錯了。”
“不想退出就不要勉強。”我能聽出他聲音裏隱藏的一絲憤怒。
“嗯？越前龍馬，我退出網球界和你有何關係呢？”我疑惑地問。
“沒什麼。”越前龍馬突然沉默了，沉暗的光線讓我看不清他的臉色。
原來，天色已經那麼晚了啊，月亮如金鐮刀懸掛在黛色天幕上，其間點綴璀璨碎星。
一天又過去了，在這短暫的一天裏，我是得到了還是失去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我轉身要走，走到門口時，望了越前龍馬一眼。
“呃……”他突然轉身，伸出手，表情嚴肅，好像想要留住我。
瞬間，黑暗……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明全部在這一刹那熄滅，取代的是無盡黑暗。
“停電了？”我略微驚訝地說，怎麼辦呢？好黑，不能回去了！
向一個方向走近，我卻感到了從腳上傳來的疼痛，撞到門了。
“啊！”我險些摔倒，跌跌撞撞地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在這邊。”從手上傳來的溫暖，我一怔，隻覺得自己被人拉著走。
“坐下吧。”越前龍馬放開我的手，我用手往下一摸，是軟軟的床啊，我安心地坐了下來。
越前龍馬好像坐在我身邊，他冷靜地說：“工作人員馬上就會修好的。”
覺得時間匆匆從指尖流過，空氣凝滯著，我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撲通，撲通……’
這是我心跳的聲音，快得仿佛要跳出心房，一驚，我覺得臉頰發燙。
“你為什麼要打網球？”越前龍馬首先開口，打破著一味的安靜。
“為了……”我深深呼出一口氣，沉下心說，“為了生存。”
“你的目標很廉價嘛。”越前龍馬輕笑，他有些得意地說，“有興趣知道我的目的嗎？”
“嗯？”我驚訝，他怎麼會跟我說這麼多話的啊。
“起先我是為了戰勝我的老爸，後來，我是為了尋求更美好遠大的夢想而奮鬥。”
“你的目標真偉大。”我不禁深深讚歎，他真的很不一般，至少比我……
越前龍馬忽然轉移話題：“你家人呢？”
隻覺得一條雷電劈進心底：“有啊，我唯一的姐姐。”
“你很喜歡她吧？”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那種事情。
“嗯，姐姐，從小就十分關心我，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我裝作不在意。
不用再想起了吧，姐姐……
“哦？那還真是跟你不同呢。”越前龍馬嘲笑道。
“嗯，可是，她早就死了，得病的。”我壓製住聲音裏的沉痛和悲哀。
接下來，是一片安靜，秒針落次有聲地走著。
***
空蕩的醫院，安靜至極。
龍馬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喝著Ponta，一邊隨意地瞟視四周。
頓時，走廊裏響起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龍馬心裏有所煩躁。
病床車，一群護士推著病床車正匆忙地往走廊盡頭的手術室趕。
車上有一個如百合花般美麗而憔悴的女子，她的臉頰那麼蒼白，嘴唇卻仍在微笑。
吸引龍馬注意力的，不是那個病人，而是她身邊的，那一直追趕病床車的女孩。
褐色頭發及肩，飄逸而柔順，細長的秀眉下一雙寶石般清澈澄淨的大眼睛，此刻盈滿了透明的眼淚，順著白皙光滑如陶瓷的臉頰滑下，精致的鼻翼，那失去血色的唇微微顫抖。
她在跑，用盡全身力氣追趕，堅定的眼讓人震驚，褐色的發在空中帶來一陣清香。
她仿佛一個快要破碎的洋娃娃，美麗地令人窒息，虛弱如紙片，嬌纖似幻影，好像下一秒就要徹底消失，芳華也就一刹那，如曇花一現。
護士焦急地勸阻她，讓她不要跑了，安慰她，沒關係的，不用擔心。
她還是執著地奔跑著，奔跑著……
清脆的聲音如風鈴的響動，帶著絲絲甜美，含著細顫的空靈，如一首悲傷的歌，傳進人的心底，然後，靜靜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