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這宮中眾人都是帶著麵具活著的,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
“你們且先退下吧,我今日也有些乏了。
她擺擺手,起身。
“奴婢服侍您沐浴。”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得了賞賜之後的夕洛,絕對恭順有加。
“也好!麻煩你了。”
芸香點了點頭,夕洛道了聲“不敢”,這才攙扶著她慢慢想內室走去。
小順子在芸香離開後便吩咐了幾句要盡心伺候的話,便帶著眾人退了下去。
一切準備停當。
芸香一個人躺在浴桶之中,身下的熱氣緩緩地升騰起來,一點一點氤氳了她的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漸漸開始模糊,腦海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浮現了出來,可是就在她即將觸到他的一刹那,那身影卻一把將她推開,她心下一疼,驚呼出聲。
陡然睜開雙眼,她急忙看了一下四周,這才想起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心疼的感覺卻是如影隨形。
身下的水已經微微發涼,她起身擦幹了身體,批了件月白色的中衣,一頭烏黑的秀發隨意的散在腦後。
因為吩咐了夕洛等人不要來打擾,芸香一個人慢慢走出了浴室,在床前的榻上斜斜躺了下來。
這麼久了她還是睡不慣床,一旦觸碰到便會整夜噩夢不斷,直至折磨得她無法入睡。
熟悉的,陌生的,糾纏的,質問的……她像是上輩子,欠了他們所有人一樣,哪怕粉身粉骨,都無以為報。
是夜,雲逸承臉色難看的聽著張一的報告。
未央宮住人了。
“來人,擺駕未央宮。”
冰冷的語氣不帶有一絲溫度,他墨金色的身影,率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張一跟在身後也是偷偷歎了口氣,忙快步跟了上去。
一聲皇上駕到,頓時驚了半個皇宮,未央宮中眾人各個麵帶惶恐之色,在最短的時間內所有人俱站在了門口,低著頭等候著吩咐。
芸香剛入睡沒多久便聽到皇上駕到!
看了看天色,臉上也是一陣凝重,這未央宮還真不是尋常人住的,皇上連夜趕來,也應該不是來看望自己的,或者興師動重的問罪,也未嚐不可。
歎了一聲,她無奈起身,芯兒與夕洛已經走了進來。
一人手裏拿著衣服一人拿著熱水,粗略的洗了洗,又拿著茶漱了口。這才在芯兒的服侍下穿上了一件淡青色的外衫。頭發是怎麼也來及梳了,隻好先散著,出門接駕。
剛走到門口,雲逸承已經率先一步走了進來,此時院子裏已經跪了一堆人,芸香看到雲逸承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刹那,似乎有些晃神,連基本的禮儀也忘了,隻那樣靜靜的看著他。
雲逸承本來聽說未央宮分給了新進宮的芸香郡主居住心中十分惱怒,這宮殿是當年他特意為雪兒建造的,怎麼可以由他人居住?
本來到這裏來就是要給這個女人一些教訓,告訴她這裏不是什麼人都能住的,可是一進門便看到她直直的看著自己,那雙眼睛裏似乎還極力隱藏著什麼。
明明第一次見麵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了種認識好久的感覺。他本來的一腔怒火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消散了大半。
“你是?”
雲逸承眸光看著她,不自在的皺了眉。
芸香淡然一笑,她頭一低,屈膝跪下,“芸香參見皇上。”
聲音不大,溫溫軟軟的讓人聽了猶如三月的春風一般人讓人覺得舒服,可是這之中卻夾雜著一絲緊張。
緊張麼?
聽到她聲音中的緊張雲逸承的心請卻莫名的好了起來,“起來吧。”
淡淡的吩咐了聲,便舉步進了屋子。
芸香歎了口氣,在芯兒與夕洛的攙扶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雲逸承此刻已經在庭前的榻上坐了下來,芸香進了門便略略低著頭,靜靜的站在他下首。
雲逸承看到她進門便覺得她實在太瘦了,弱不禁風的樣子,臉色也並不紅潤,容貌中上,算不得多傾城,可是身上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種他熟悉的味道,就那麼在那一站,懶洋洋的樣子,像足了午睡剛醒的貓。
“你叫芸香?”
“回皇上,正是。”芸香低著頭恭敬地回答。
“哦,你父親近些年可好,朕可有些年沒見到他了。”雲逸承點了點頭開口。
“父親身體一向康健,有勞皇上掛心。”
芸香回答的謙卑有禮,恭敬溫順。
可是這幅樣子卻讓雲逸承微微皺了眉,她這幅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讓他看了莫名的生氣。
直覺告訴他她不該是這麼溫順的樣子,現在這幅樣子就好像戴上了一副假麵具一般,不管麵具下的人是喜是悲,麵具上永遠都是一副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