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浩文聽對方出了如此天價，不免感到奇怪。“龐師傅，既然你敢要價這麼高，講講理由吧。”
“小兄弟，不得不說，你的眼力還是不錯的。”老龐先給宋浩文送了一頂高帽。“我在博物院中也有熟人。上周，我把這些字畫拿給他們看，正如你所說的，這八件中，隻有那幅其昌的字和黃公望的畫最值錢，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真跡。後來，我又到了書畫社，他們也有同樣的結論，並且報價五千叫我出讓。我當時想，這兩幅書畫，若是真品，將是價值連城，就沒有答應。後來，他們又派人追到我家裏，讓我出售，隻是價錢沒變。我不答應，他們就威脅說，這東西留在手裏不一定是好事，要是讓文化部門知道了，上門征收，一百塊都得不到。心中有了這個顧忌，我才想到轉讓，隻是不甘心價格太低。要不是知道現在絕大多數人手裏沒錢，我的出價絕對不會這麼低。”
宋浩文笑道：“其實這一萬元整個京城也沒幾個人拿得出。”
老龐搖搖頭說：“可你拿得出。上午我與小錢交流時，知道你是個大明星，還開了古玩回收店。”
宋浩文苦笑道：“老師傅，可你也不能因為我能拿得出錢，就獅子大開口吧？先別說你的這兩幅作品無法百分百確認是真跡，即使是真跡，在當今絕大多數人忙於解決溫飽問題時，有幾個人出得起一萬元，或者願意花一萬元買幾幅隻能看、不能吃、還得冒著被盜和征收風險的字畫？”
老龐臉紅脖子粗地說：“可這些書畫就值這麼多錢。”
“值錢就一定能賣出好價錢嗎？窮人為了溫飽，連小孩子都賣。小孩子是人哎，十月懷胎，不是東西，不是牛羊，獨一無二，照理說不是無價之寶嗎？能賣幾個錢？戰士在戰場犧牲，撫恤金又是多少？一個人如果死抱著等價交換的原則，不想吃一點點虧，隻怕很難做成什麼事。現在的問題是，你究竟想不想賣？不想賣，咱們談不起來；想賣，咱們就商量著辦。總不至於隻聽你賣方一人的吧？”宋浩文侃侃而談。
“但是，我就是這個價……”老龐不想妥協。
“這價我們肯定談不攏。錢兄，咱們走。”宋浩文邊說邊往外走。
“那你能出多少？”老龐猶豫著說。
宋浩文笑道：“我們出不了多少。依我看，師傅，你這些字畫還是賣給肯出五千塊的人吧。這世上，我估計暫時還沒人出得了這麼高的價。”
老龐臉上紅白不定，略帶尷尬地說：“那你究竟能出多少？”
“你這字畫最多也就值個百十來塊錢。”宋浩文淡淡地說。
“你這是存心不買啊。我這裏麵可是有兩件稀世珍品。”老龐喊冤起來。
“隻是可能而已。萬一最後證明是偽造的呢？你又沒有鑒定證書，我憑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宋浩文表明自己的理由。
老龐臉色陰沉，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可是價錢太低了。我還不如放家裏自己欣賞呢。再說了，我又不是差那點小錢。”
“你如果誠心想賣，我也就當做打眼了，二百元賣給我，要不，我們就走了。”宋浩文故意出了個低價。
“這個……太低了，不能低於五千。”老龐不甘心地說。
“你是不是瘋了，還是當我傻了？你這價格真有人出嗎？你這是把我當成傻子喲。”宋浩文冷笑道。
“人家可真是出的這個價。”老龐臉紅脖子粗地強辯。
宋浩文攤了一下手。“行。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誰出這個價，你賣給誰去，我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那，這樣好吧，我看小師傅也成心想買，要不就當我交個朋友，四千怎麼樣？”
“二百！”
“三千，再也不能少了。”
“二百！”
“你這人怎麼這樣死心眼。好吧，我最後再讓一下。二千五。”
“切！老師傅，你用不著這樣試探我。二百是我的心理價位。不過，看在你這麼辛苦砍價的份上，加之我也不差這個小錢。最後我出一口價，成就成，不成我立馬就走。五百！”
“師傅，你瘋啦？五十都不值的東西，你出五百？多了十倍？”錢有來驚訝不已。
“這，太少了——”老龐還是不甘心。
“那我們就走了——”宋浩文看到對方心理正在崩潰，又加了一把火。
老龐頂不住了，咬了咬牙，最後紅著眼說：“好！蝕本我認了！那就五百吧。”
“師傅，太貴啦……”錢有來表示反對。
“沒關係，就當我買了玩好了。龐師傅，請你寫個簡單的合同，我們兩人簽個字。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宋浩文故做大方地說。
“好吧。怎麼寫？你說，我寫。”
宋浩文從口袋裏取出五百元給老龐，老龐找了一個布包將八幅字畫包起來，交到宋浩文手上。然後雙方在合同上簽字，各人自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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