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毒心(40)
穀豐路更近,但顯然,洲盛附近的情況更加緊迫。花崇沒有多做猶豫,在十字路口調轉方向,猛踩油門,往長陸區駛去。
隊伍頻段裏,柳至秦語速急促,似乎在跑,“放心,這邊交給我和沈隊,樂然馬上帶人過來,我向你保證,一定將連烽活著帶到你麵前!”
“活著”兩個字,像滾燙的烙鐵一般燙在發膚之上,花崇咬緊後槽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
多可笑又多無奈,連烽害死了那麼多人,罪大惡極,死一千遍一萬遍也不足惜。在被他害死的人中,甚至有五年前犧牲在戈壁灘的安擇。
安擇是柳至秦的兄長,是自己最在乎的隊友。而現在,柳至秦卻不得不保證——我會把他活著帶到你麵前!
連烽必須活著,否則警方無法將“丘賽”的殘餘勢力一網打盡。
此時的洛城,安全警戒已經提升到最高等級,特警隊伍盡出,軍方的精銳亦趕到支援。連烽的藏身處已經暴露,縱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難飛。
涉恐分子在被包圍時會作何抉擇,花崇再清楚不過——自殺對他們來說,與痛苦無關,與失敗無關,反倒是無上的殊榮。
死亡,根本不是懲罰!
花崇胸口一陣悶痛,眼中的陰翳一層疊著一層。恨自己沒能盡早發現連烽這顆毒瘤,更恨自己沒能保護好肖誠心。
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情緒漸漸有了失控的征兆。
忽然,一輛卡車從右側駛來,高聲鳴笛示警。
兩車幾乎相撞,車輪與柏油路麵拉出一道尖銳的刺響。花崇被安全帶狠狠拉回椅背,瞳孔驟縮,頓時清醒過來。
“操!”他右手成拳,用力拍在方向盤上。
卡車司機見是警車,不敢破口大罵,抱怨一句“警察上路也得長眼睛啊”,便轉彎離去。
花崇用力吸氣,指尖難以控製地顫抖——並非因為後怕與恐懼,而是因為憤怒。
克製不住的暴怒。
不斷有特警和武警的車在路上駛過,武裝直升機向穀豐路駛去。他盡力平靜下來,再次踩下油門。
通訊儀裏傳來沈尋的聲音,“昭凡剛才已經向我彙報過,被製作成人體炸彈的人全是被組織洗腦的殺人犯,情況與陳辰類似,現在共發現五人,均出現在洲盛購物中心周圍的居民區,三人已經被製服。他們攜帶的彈藥當量不大,和肖……肖隊身上的不同。”
聽到“肖隊”,花崇頓感眼眶灼熱。
“昭凡他們正在進行全麵排爆搜索,疏散群眾,需要大量人手。”沈尋又道:“昭凡擅長作戰,但不擅長大場麵的指揮。花隊,現場得靠你。”
“我明白。”花崇並未察覺到,自己的嗓音已經非常沙啞。
沈尋歎了口氣,“至秦正在追蹤連烽的精準位置,顧不上洲盛那邊,我讓傅許歡搜索爆炸物的引爆信號。”
“嗯。”
沈尋遲疑片刻,似是還有話要說。
花崇問:“沈隊?”
“至秦他……”沈尋頓了頓,“狀態有些不對勁。”
花崇眉心一緊,心髒像被針刺了一般。
柳至秦的狀態為什麼會不對勁,他當然知道!
不久前連烽在電話裏說,五年前在莎城,那支無人生還的小組中有“棋子”。
“棋子”是誰?
連烽根本沒有心,所有被他控製操縱的人,下場都極其淒慘,比如陳辰,比如韓渠,比如……肖誠心。
安擇會是“棋子”嗎?
花崇猛一吸氣,用力甩頭,試圖將這一想法甩出去。
可是一旦念起,便是周身發寒。
自己尚且如此,更何況柳至秦。
“初步確定連烽躲藏在一個廢棄不久的技校。”沈尋道:“武警已經前去包圍。”
“明白。”花崇掛斷通訊,血液翻湧如怒潮。
“小柳哥。”他輕聲自語,卻似承諾,“等著我。”
?
整個洛城四分之一的警力都集中到了洲盛購物中心所在僑西路。特警們荷槍實彈,身著防彈戰術背心,手持盾牌與自動步槍,狙擊手占據著各個製高點,排爆隊員正拿著樣式各異的裝備,認真至極地搜尋。
被製作成人體炸彈的三名涉恐分子被集中安置在一輛警車內,他們身上的炸彈已經被拆除,個個目光呆滯,表情僵硬,肢體動作亦不協調,如同沒有靈魂。
另外兩人被驅逐到相對安全的區域後由狙擊手擊斃,炸彈隨即爆炸,並未造成無辜人員傷亡。
花崇站在警車外,看著三名木偶一般的涉恐分子,指甲深深嵌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