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部隊時,經常坐這種直升機。”樂然大概是沒法睡覺,索性說起話來,“退伍後就少了,特別行動隊的直升機和這不一樣,沒想到今天還能坐一回。”
花崇順著問,“那位先生是軍方的人?”
“嘯哥啊?不是,他大哥才是。”樂然眼睛一亮,“他大哥是我偶像!”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花崇總算是搞清楚了,昭凡的另一半叫嚴嘯,和沈尋是發小,都是家庭背景頗深的人物。樂然崇拜的是嚴嘯的兄長,一位身居高位的軍方神秘人物。這次能以最快速度調來直升機,就是托這位兄長幫忙。
花崇無意了解太多軍方的事,樂然也不敢什麼都說。不久昭凡醒了,小聲與嚴嘯說著什麼。花崇注意到,嚴嘯看昭凡的眼神一直很溫柔,好似帶著無盡的寵愛與難以言說的深意。
突然很想馬上見到柳至秦,用沒有受傷的手摟住柳至秦,放肆地親吻柳至秦,然後看柳至秦的眼睛,看那雙深邃眼眸中的自己。
分別還不到兩天,就那麼急切地想重逢。
花崇捂住眉眼,笑自己著了柳至秦的道兒。
直升機降落在洛城市局的屋頂停機坪上,樂然第一個跳下去,花崇正要跟上,就看到一隻熟悉的手。
柳至秦在下方看著他,眼中盡是關切、想念,還有被竭力隱藏著的占有欲,溫聲道:“來。”
他沒有半分猶豫,抓住柳至秦的手,輕輕一躍。
柳至秦恰到好處地攬住他的腰。
直升機的側門不高,跳下去是很自然的事,被牽著跳反倒顯得可笑。花崇記得自己從來沒這樣被人牽過,但遞手的是柳至秦,那麼再可笑,他也想牽住那隻手。
屋頂風大,花崇手指很涼,柳至秦牽著他一路小跑,躲進樓梯間裏才停下來。
身後,是直升機起飛的嘈雜聲響,還有昭凡被風刮散的喊聲:“你不回去?我操,我得執行任務啊兄弟!”
樓梯間裏無風,算得上溫暖,花崇見昭凡和嚴嘯大步走來,嚴嘯似乎說了句:“我是你兄弟?”
昭凡沒有回話,跑進樓梯間才道:“那你找沈尋去,你和沈尋總是兄弟了吧?”
花崇有點想笑。
嚴嘯向柳至秦點了點頭,轉身拉著昭凡下樓。
四下漸漸安靜下來,柳至秦說:“我看看。”
花崇脫下外套,露出左臂,“昭凡給包紮的。”
柳至秦握著他的手肘,盯著傷處,眉心的皺痕越來越深。
“行了別看了。”花崇重新將衣服穿上,“之前你給我說的事,韓隊那……”
“你當年和我哥一起集訓時,也受過傷,也是左臂。”柳至秦輕聲道:“不過不是槍傷,是過障時被釘子劃了一道口子,就在這兒。”
花崇愣了一下,“是嗎?”
集訓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被釘子劃傷這種小事,哪裏還記得。
“你記不得了,但我記得。”柳至秦抬眼,望向花崇眼底。
花崇感到心髒被緊緊握住,連同身體都動彈不得。
“你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和一條迷彩褲,腳上是牛皮靴。”柳至秦慢慢道:“左臂上有血,也有汗。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貼在你身上。”
花崇耳根漸漸發燙,依稀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但完全想不起那時候穿著什麼衣服。
柳至秦卻全部記得。
“那個過障項目是集體定向越野裏的一項,如果你因傷退出,或是耽誤時間,你們整個小組的積分就會受到影響。”柳至秦繼續道:“我們一幫軍校生被叫去當助理裁判,負責計分、監督你們。”
“我看著你受傷,然後被隊友圍住。那時我也想衝過去,但我沒有立場。我哥,還有其他人想讓你停下來,包紮好了再繼續下一個項目。但你不同意。因為一旦停下來包紮,就必然耽誤時間。”
“你想拿第一。”
花崇嘴唇動了動,腦海翻起波浪,一枚小舟正奮力搜尋著當年的記憶。
遺憾的是,他實在是想不起柳至秦站在遠處看他時的模樣。因為那時,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集訓比武上。
他甚至沒有看到柳至秦。
“那道傷口一直在流血,你也沒停下。”柳至秦接著說:“整個定向越野項目結束的時候,你整個左臂看上去……”
花崇說:“很猙獰?”
柳至秦搖頭,“很誘人。”
花崇呼吸淺淺一滯。
“你們組拿到了第一,你渾身是汗,手臂淌血,虛脫地坐在草地上,讓醫生給上藥。”柳至秦說,“你皺著眉忍痛,一聲也沒吭,隻有汗水不停往下掉。”
“那大概不算特別美好的畫麵,但那天晚上,我想著你受傷、吃痛的模樣……”柳至秦靠近,將後麵的話灌進花崇耳中。
花崇背脊一陣酥麻,耳根徹底紅了,右手險些一個用力,將柳至秦推開。
可是手腕被握住,身體被帶入熟悉的懷中。
唇被含住,呼吸被侵占,氣息裏滿是欲丨望與掠奪。
柳至秦的溫柔不見了,隻剩下野獸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