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萬一呢,萬一不是他,畢竟她前世隻隱約聽到了名姝堂的名字,也許前世的名姝堂不是他開的……
“小姐小心——”
席悠陷入自己的思緒裏,沒能注意到前方有一輛馬車正極速朝她駛來,而阿軟不知是被路邊什麼物件吸引了目光,腳步停了下來,等她看到自家小姐有危險的時候隻來得及喊出這句話,根本趕不到席悠身邊。
席悠被阿軟的聲音驚醒,她回過神來,隻見那輛馬車馬上就要撞到她了。
席悠瞳孔緊縮,渾身冰冷,她知道自己必須要躲開,可是雙腳不聽使喚,直愣愣的動彈不得——
在那輛馬車即將撞上她的一瞬間,身體一輕,幹淨陽光的皂角香氣將她圍繞,仿佛被人攬在懷裏,霎時轉移了位置。
“阿悠,你怎麼樣,哪裏傷著沒……”席悠呆呆的看向護在她身前將她抱著的常逸仙眼神驚懼的模樣,腦子裏那根弦猛的崩斷,隻覺得胸口裏的那顆心劇烈跳動起來,讓她甚至感到有一絲痛苦。
前世那十年的絕望,以及璟兒生生被摔在她麵前,華尋南說起她阿爹的死因,還有刁玉樹不甚在意輕飄飄的任人將刀捅進她腹中……
最後都化作了常逸仙朝她奔來,驚恐絕望的神色,和如今這一眼何其相似,席悠捂著胸口大口呼吸著,心中無端恨起來,找不到緣由。
卻又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樣,你別嚇我啊小姐,你說句話啊,小姐……”
席悠在阿軟的哭聲中不受控製的陷入黑暗暈了過去。
席悠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身死後刁玉樹隻冷冷的讓人將她和璟兒的屍首丟到亂葬崗,憎惡她毀了他的宴席,毫不在意。
而好生葬了她和璟兒的卻是常逸仙。
十年後的常逸仙似乎比之現在的更成熟穩重,但那雙眼睛裏都是令人心驚的寒意。
她的靈魂飄在天上,在常逸仙埋葬了她之後就一直飄,風吹著她往南,一路不曾停,直到飄至某個山林的亂葬崗。
她看到了阿爹的屍首,睜著眼睛,身上已經開始腐爛,甚至看到有野狼來撕咬,還有烏鴉來刁食……她瘋狂的衝下去阻擋,卻一遍遍的撲空,她碰不到。
她整個三魂七魄疼的喘不過氣來,隻想狠狠地哭出來,她一遍一遍的罵自己,眼瞎心盲,蠢到極致,活該!
她是活該啊,可是阿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的阿爹……
刁玉樹!刁玉樹!!!
哈哈哈……刁玉樹,你不是隻在意你的仕途,愛惜羽毛,醉心名利,你想讓所有人都對你恭恭敬敬,尊重討好你,你等著,你做夢!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你等著!
我今生絕不會放過你——
……
席悠隻覺得滿臉冰涼濕潤,慢慢從夢魘中醒來,心中還保留著夢中的痛苦,一睜眼,眼珠都帶著血絲,乍看上去令人膽戰心驚。
“阿悠……阿悠!你終於醒了!”席景言剛開始還不敢置信,確認了好幾番才驚喜交加的猛的衝到席悠麵前,老淚縱橫趴在她身上哭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