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柔和地照進殿內,微風輕輕拂動紗簾,又是一個清新怡人的早晨。
世界一派靜謐安寧。
涉月與困意搏鬥著,好久才終於睜開一條眼縫。
距離平城被屠已經過去七日,涉月隻記得當時一條白蛇救了花苡。白皮鬼被白衣男子和風尋聯手打傷了,鳳敘將軍派來的軍隊也在這時趕來,魘屍頃刻間被毀滅幹淨。
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麼,涉月記不清楚了,好像是她突然暈倒,有人抱住了她……
涉月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四周,卻突然發現她所處之處又是一座陌生的殿宇。
而在她床頭倚著一名男子,此時仍沉睡著。
那是個一身紅衣,身形修長的青年,五官精致俊郎,生得出塵,饒是閱人無數的涉月,第一眼也被吸引了目光,有些失神。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那熟悉的身形,身上熟悉的暗香,不是風尋又是誰?
被他容貌所惑的那點悸動瞬間消逝,轉而一股火氣從她心底燃起。
平城一戰諸多隱秘,他和白無傷一唱一和,誰又知道孰真孰假?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他在花苡體內留下致命的隱患是實。
花苡是她的底線,傷她分毫,已足夠他死上數回!
她一掌撐在床上,借力一躍,身子便如遊魚般輕巧落了地,
她掌心凝聚一團亮光,下一瞬長劍現形,白罹劍已對準他的眉心。
她厲聲喝道:“死東西,欠我的債清算清算!今日全要你還來!”
風尋被她一吼,才從沉眠中醒轉過來,睜眼的一刻就看見額頭前方厲光閃爍的劍,微滯了一瞬。
而後他忽的笑了起來,指尖瞬移,穩穩夾住劍身,讓它不可前進。
“你要殺我?”他沉聲道。
涉月言辭冷厲,目光決絕:“惡鬼人人得而誅之!如你一般卑鄙的早該受天譴,萬劫不複!”
風尋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呆呆看了她一會兒。
他一手控製她的佩劍,一麵從床頭起身,指尖稍稍使力讓她的劍偏移,而後他朝她邁近一步,逼近她的臉頰,近距離看著她的眼眸。
他的神情有些認真起來。
“我豁出命去救你,在你眼裏仍舊罪不容誅麼?我承認我非善類,做了你不喜歡的事,可我何時想過傷你的性命?我也從未想過要殺花苡,不然以我的修為,她活不過一刻!”
“無恥!你陷害將軍之事竟敢一筆勾銷?她因你受詛,是不爭的事實!眼下你是沒殺我們任意一個,可我們因你受到的傷害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嗎?
你大言不慚說喜歡我,可這就是你喜歡的方式?隻令人作嘔!風尋,你不要太自以為是,從來沒有人會因為你少受傷害,隻會因為你傷得更加徹底!!”
風尋的表情頓時僵硬,眸子也變得黯淡無光,他忽的慌了神。
可是心上依舊有一份堅定的信念支撐著他。
“其他的事你可以用一千條理由來否決我,可唯有一點不可否認,就是在喜歡你這件事上,我無比虔誠!”
涉月忍不住搖頭嗤笑,他隻覺得他越來越可笑,越來越不可理喻。
“喜歡?你才認識我多久,就談喜歡?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什麼目的,但是請你記住,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上你!你的喜歡大抵就是見色起意吧,換個人你也能說出這鬼話!”
“我的喜歡在你眼裏隻是見色起意?”
風尋可笑地哼哼兩聲,從未這麼認真地看著涉月,眼神也從未這般堅定。
他現在腦中隻有一件事,就是在愛她的這件事上絕對不能讓步。
“那天在幻境裏,我看到父君就那樣死在我的懷裏,而我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我悔恨、自責,我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好像我的存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我看著冰棱穿身而過,放任魘屍劃爛皮肉,就算是被撕碎,我也不想反抗,因為我找不到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當我看到你被白無傷打傷,馬上要撞上冰麵的時候,那一幕刺痛了我。我才發現原來我可以說服自己,為了愛你而活下去。
我飛奔上去抱住了你,那一刻的我像是在地獄無邊黑暗中擁抱了希望,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涉月,隻有你是我的底線,是我活下去的意義,這毋庸置疑!”
涉月被他認真的模樣晃了神,有一瞬的呆滯。她凝視著他的眼睛,那一刻好像真的在裏麵看到了那份堅定的信念。
但是她又突然驚醒過來。
她竟然開始相信風尋的話了?
涉月記得當時她在風尋懷裏對他說的話是“救將軍”,難道自己在那時真的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