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悅生又和歐陽淞聊了幾句,就被人叫走了。
很快,婚禮正式開始了,梁悅生和新娘交換戒指,淺淺一吻。
新娘激動得熱淚盈眶,在台上泣不成聲。梁悅生伸手幫她拭淚,他臉上的笑容,有一點點難為情,又有一點點滿足。
不知為什麼,沈唯的眼眶也熱了起來。
她知道,新娘子一定是很愛梁悅生的。她的模樣,就是嫁給愛情的模樣。
梁悅生是幸福的,被一個女孩這樣深情這樣鄭重地愛慕著,存著這樣飽滿的歡喜披上婚紗,嫁給了他。
她會對他好的,會用心經營他們的婚姻,他們的家庭。
悅生,祝福你,祝你家庭和美,前途似錦。
沈唯在心裏默默念著,伸手拿出紙巾,偷偷擦了擦眼淚。
歐陽淞在旁邊看著,嘴角忍不住抿出一個微笑。
沈唯這個人真的很難形容,說她冷傲吧,她為了達成目標也很放得下身段,比如剛才跟他尬聊,喊他邀請顧霖去轟趴館。
說她功利吧,她又會被別人的婚禮感動,像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那樣熱淚盈眶。
歐陽淞想,如果沈唯不是單親媽媽,也許他真的會對她動心。
戒毒所的條件還不錯。兩個人一個房間,林彥深的室友,是一個21歲的雲南小夥子。
夜色已經深了,整個宿舍區都靜悄悄的,隻有天上一輪孤月高懸空中。
天空是靜謐的深藍色,沒有一絲烏雲。冬日的夜空,格外肅穆寧靜。
林彥深睡不著。他習慣了晚睡。這樣10點就熄燈上床的生活,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也沒有任何特權。
21歲的室友已經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林彥深曾以為他不會習慣跟人同眠,現在才知道,人隻是環境的動物。
短短一個月,他見識了形形色色他以前根本不可能接觸到的人。
林彥深和他們交談,聽他們傾訴。
他們為他展開了世界的另一幅畫卷。在那副畫裏,有觸目驚心的貧困,有椎心泣血的不幸,還有永遠無法挽回的失去。
人生的苦難,超出他的想象。
見慣了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勾心鬥角,如今,他才知道,底層的殘酷,並不亞於他所生所長的那片土壤。
這樣的深夜,思緒很容易飄遠。
林彥深閉上眼,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看到沈唯時的情景。
那是在學校的運動會上。那天是3000米長跑決賽。
除了正中的主席台,看台上沒有任何陰涼,毒太陽就那麼從頭頂罩下來,塑膠的跑道幾乎要冒煙了。
學生們都盡量靠背光的一麵坐,看台上全是女生們撐著的各色陽傘。
麵對太陽的那一方看台,隻有寥寥幾個男生,還有各班級堆放的雜物。
林彥深是學生會主席,過去找學生會的學弟商量事情。
然後,林彥深看到了沈唯。
她坐在麵對太陽的看台上,獨自一人守著班級的易拉寶宣傳框。
她沒有撐太陽傘,頂著大太陽,她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
太陽照在她的頭頂,她的頭發變成了深金色。像秋天豐茂的森林。
聽見林彥深的腳步聲,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林彥深看到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她在哭。
看到林彥深在看她,她狼狽地扭過頭,想避開他的視線。
然而,就在扭頭的一瞬間,她似乎後悔於自己的軟弱,又梗著脖子回過頭來,擺出冰冷漠然的表情。
就是那一刻,林彥深記住了她。
時隔多年想起,林彥深似乎還能回想起那個夏天。
大太陽照在看台上,沈唯的頭發變成了深金色。
那麼柔軟蓬鬆的頭發,摸上去一定很順滑吧?還有她的眼睛,那麼黑,那麼亮,看人的時候,似乎能一直看到人的心底裏。
林彥深模模糊糊的想著,終於慢慢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