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想過了,就指這兩身衣裳趕路時換著穿,也不洗多勤快,髒兮兮的,正好。

就是芳娘沒法“變裝”,怎麼變,那都是個打過耳洞的年輕婦人,清清瘦瘦的,再是幹農活被曬黑了也沒喉結,不可能變成個糙漢子。

“您不覺著累,俺娘也累吧?”柳奕又對阿爺道,穿著長裙趕路最不利索,許多婦人情願在家也不要趕集看熱鬧的。

“俺這一會兒走著還好,不覺甚累,都聽你爹的安排。”

柳全點點頭,“前麵還有五七裏路,過了笆溝裏,咱們再找地方休息。”

不過恁獨輪車,可以先收拾起來了。

“腿不休息,咱們水總要喝呀!”柳奕將阿爺背在背上的破鬥笠拿過來,伸手朝帽子裏摸來摸去,拎了一個小包袱來背在背上,順手提溜出一隻裝得半滿的竹水筒。

尋常人家趕路,隻要遇到河流湖泊就能走哪喝哪,這一點,他們卻總習慣不了。

這一次出門之前,芳娘已提前燒好了許多開水,把竹製的小水筲裝得十幾隻,隨時可以換用。

柳全父女倆另打了兩缸飲用水放在空間裏,都用了淨水劑澄清著備用。

旅途中,待遇到水質不錯的活水時他們也可以隨時補充。

便連空間的養雞場裏,也另放了兩隻幹淨的大糞盆,盛了兩盆水,給大鵝和小鴨子洗澡用。

待爺娘都喝過水,柳奕又從包袱裏摸出幾隻今年新結的脆皮小青梨來。

這梨,就是路家巷口那棵老梨樹的種,本土常見的小青梨,個頭隻得柳奕拳頭大,果實比較酸。

這老樹品種勝在結果多,夏天長在枝條上都是一串一串的,青硬的小梨壓得樹枝也垂下來,伸手就能摘到。

柳奕種到空間裏的梨樹,長成的果實依舊不大,比外頭的老樹果子口感細膩些,皮脆肉白多汁水,口味也酸中帶甜頗清爽,正適合路上解渴。

柳奕給爺娘各分得一隻梨,柳全兩口便啃沒了,她又拿出一個來……柳全連吃了三個,柳奕還給他拿。

一旁的芳娘直笑說,“你看你這,就跟出門春遊似的,花樣還不少。”

女兒拎出恁包袱,是她們倆一起準備的,提前打了好幾個。

每個行囊裏都裝有些幹餅幹饅頭,有些裝了他們各自的一身單衣,有些裏頭還有一串錢,有錢串的外麵又綁著換穿的草鞋。

這些包袱皮多為他們的舊衣改造,顏色舊暗,要麼髒汙,補丁也少不了——都是為了趕路特意縫製,拿東西時有個遮掩,好歹也像樣子。

芳娘可不記得,自己哪時候還朝包袱裏頭塞過什麼水果、核桃、炒栗子……這像是帶著趕路的裝備嗎?

“哎呀,我的娘,這麼一路走著,說話也不能說幾個時辰不是,不嫌口渴麼,喝多了水還得找地方方便。邊走邊吃,嘴裏也好有點事做,順便補充能量。”說罷,柳奕又摸出一把小鬆子,交給她娘慢慢嗑著走。

“你這嘴,一路也沒閑著,吃也吃撐了吧。”出門之前才吃的宵夜,還補充啥能量?芳娘簡直無話可說,這不就是出來秋遊了麼。

“吃得下便吃,能吃還不好麼。”柳全接過海螺偽裝成的破鬥笠,依舊背回了背上。

柳奕背著自己扁扁的行囊,笑眯眯剝著今年新收的嫩核桃,也虧她眼神不差,黑燈瞎火還能剝出個差不多。

他們一家子就這麼一路朝前趕,經過了笆溝裏村外的小路。

柳全道,離開這村子,再往前,就是小芸裏了,恁便是他也沒去過的地界——不如便在這村外的路邊稍事休息,過會兒再走。

“咱們今天晚上還要走多久?”柳奕抬頭看了看天色,這一下,走了總不止個把時辰呢。

“你們要是這會兒去休息夠了,咱們可以一直走到天亮;要麼中途再休息一次,就到明天午後才能找地方暫住了。”

“這麼趕啊……”

“不趕能行嗎?”柳全笑起來,“咱們就靠兩條腿,三天能走出去最好,起碼出了本亭,你再慢慢休息著走,白天也沒人認得你。”

說話間,柳奕忽然看見前頭老遠有火把晃來晃去。

“不好,那裏有人!”

和芳娘相視一眼,柳全便對她娘倆道,“你們先去藏一藏,待我看看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