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的時候,婦人滿順道收集蘆花等物,以絮冬衣。
椿家的溜兒經過前些時日的一場大病,如今變得益發怯弱。
原本活潑好動的孩子又生出幾分嬌氣來,便連眾人逗他頑笑都顯得無精打采。
柳奕運氣不錯,捋蘆花的時候,正遇著黃家的幾個孩子在河邊撈魚。
她問他們討些不成器的小魚小蝦,黃家的二哥順手給她挑出幾條指寬的小雜魚,拿草繩一穿也有二三兩,柳奕準備拿回家喂喂二隻小狸。
婦人們在河邊忙活的時候,幾家的男人也去山林間伐木了。
不日,婁翁便要燒製木炭,需得再多預備些木柴做原料。
柳全順道砍回了搭建棚屋所需的木材,一如此時的大多數農戶——什麼時候修得起房子不知道,先把材料攢上再說。
柳家母女倆收割了兩日,挑回家的茅草堆成了小山,稍加整理,就用草莖編結成束,再由柳全捆紮成苫。
他家補屋頂,請了手巧又多經驗的蒯翁來當“技術指導”——柳全特意將屋頂上的鐵絲、塑料布都提前拆除了以免露餡兒。
在蒯翁和辛郎的幫助下,柳家的屋頂更換了一部分腐朽的舊草,又增添上厚厚一層新草。
柳奕在一旁看著,她家的房子,立時便成了個毛茸古樸的“新蘑菇”。
原先的“舊蘑菇”屋頂是暗沉沉的灰黃色,剛剛加厚過的屋頂,卻是一種新草的明亮暖黃色,透著一股清新陽光的氣息。
看起來也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叫人心情都變好了。
她家的泥牆今年尚可,略有幾條細細的裂縫,便和上點稀泥糊一糊了事。
柳奕唯一不太滿意的,是她家的新床。
恁木匠原為“包工包料”,這種情況在此時還不甚多,因為“不劃算”。
一般農家,大都自備木料,再請人加工。
柳家花費數石糧食,又等了月餘,恁木床足比當初約定的時間多用了將近一個月才做好送來。
結果,床的尺寸半大不小,一個人睡嫌寬,三個人睡嫌窄——恁就隻有兩個人睡著剛剛夠用。
柳全躺在床上,不縮一縮腿,腳還在外頭。
照她家阿爹的意思,恁矮床就給她們娘倆睡得了,他自己還搭地鋪也無所謂。
柳奕卻不同意。
——那怎麼可能!
她家爺娘兩個人,哪有讓阿爺一人睡在地上的道理。
柳全非勸不可,柳奕又說什麼都不答應……頗費了一番口舌,她才說服爺娘將木床自用。
這東西朝屋裏一擺,他們一家人的活動空間益發局促。
除了睡覺的地方,當真隻得個煮飯的小小間隙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煮個飯,都怕火星子濺到床上去。
可眼看要到冬天了,屋內需要取暖,火種還得留在家裏。
柳奕睡覺的地方,安排在了父母的床邊,稍一捯飭……如今,她也不完全算是打地鋪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