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菽豆(2 / 2)

他們族內皆人口較多,有車,祁家還有大牛車……

不管了,不是他們“自己人”幹的就行。

柳奕心理上的自己人,最多算他們這一什。

不是,不管也不對!

而今何家與他們結作了“同義社”,現在就是體現集體價值的時候到了。

怎說也是一個“團隊”,今日這事不做個解決安撫,他們這社,結得就沒了意義。

剛剛結社頭一年便如此,往後還能有什麼好?不是說散就得散了麼?

柳奕說不出結這社的好處,目下,它的任何優點都完全沒有體現出來。

她卻隱約覺得,不能就這麼讓它崩了……

說過一會兒閑話,眾人喝完水接著收菽豆。

這幾家裏,除了柳奕最小,其餘如蒯家的辛郎、謝家的三郎、就連謝細姊都得下地的。

不得不說,別看細姊恁般細弱的小身板,也是做慣了農活的模樣,埋頭割豆的時候任勞任怨,並不叫一聲苦。

算算也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已是一雙經年勞動的粗糙大手。

柳奕回家時,原想悠著去何家曬場附近轉轉,後一時,老遠便聽見何家的老太太正在裏巷內罵街。

她站在背蔭處聽得一會兒,恁何家老太叫罵的大意當是詛咒竊賊惡有惡報,幾乎已從祖宗十九代問候到了子孫無數代……

何家的大兒是新做了鰥夫沒幾年的,又有三個娃要養,日子不能算好過。

這位老太尋常會在家看顧一下三個沒娘的孫輩,並不十分出門走動。

如今一夜失竊,無異於受了莫大的羞辱,不常出門的老太太也坐到了院外的巷口小路間。

她家的長孫,也就是柳奕在社祭時見過的何樹郎,正擺了一張案幾站在巷口路旁,供應他家奶奶罵累了時喝水潤潤喉嚨。

看樣子老太太怒了,這是準備“長時間作戰”——柳奕多少知道,這鄉野間,“罵你三天三夜不重樣”,真真不是說著玩。

農婦滿對撕起來,隻要沒有家裏的男人出麵拉架,是可以從天亮罵到天黑的。

還有一類“間歇性”罵街,多為指桑罵槐式的找後賬,想起來就罵,有事沒事也罵,切著豬食可以罵,端著碗走到院門口還能一邊吃一邊罵……那更是一種持久戰。

這時候的婦人皆活得苦悶,唯有罵起街來,男人都得退避三舍。

柳奕隻好背著背簍悻悻回轉,還是莫要上前觸人黴頭的好。

為著受了這事的刺激,前兩天隻勉強收了七八畝地的一群人,當日就收了將近十畝。

收割到最後,幾乎摸著黑才將豆杆捆完。

他們當天收的豆子隻能暫且堆在地裏,蒯家父子就近搭個草窩就睡在地頭了。

待到第二天一早,幾家人再把恁菽豆全都送去婁家的曬場裏攤開了晾曬。

剩下的田地,幾家人也全是加班加點地趕著收割——到柳家在山坡上的菽地割完,前後也才用了一個多星期,足比著收麥的速度。

他們這一什,大石滾碾隻得婁家恁一副,幾家人都等著用也轉不過來。

為了將糧食早日收回家,他們基本都是待豆萁稍一曬幹之後,便如收綠豆一般,用連枷以人工敲打的方式讓豆子脫粒。

尤其謝家,幾十石菽豆,不等曬幹就趕緊收回家去了。

心有餘悸的謝嬸道,在家院間晾曬,最多喂喂雀鳥,若在外失竊了,明年的日子,可怎生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