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原來的柳家,春荒時候吃野韭吃得太多了。
不管是啥龍髓鳳腦,吃膩了,它都得煩。
何況油料金貴,現在也不流行炒菜,缺油少鹽的,韭菜它一不能炒雞蛋、二不能包餃子,隻有生吃和水煮兩種花樣。
這玩意兒,人吃多還容易打嗝放屁的。
大晚上一家子睡覺,房間隻那麼大,可不就跟毒氣室似的……誰也喜歡不了。
還有一種蔬菜,本土稱瓠②,或者瓠瓤,都在秸稈垛子周圍的籬笆上牽著藤。
隻三五棵,便把左右的籬笆都爬滿了。
目前這時節它們正值花期,瓠藤上下開了好些大朵白花,引得蜜蜂來來去去飛個不停。
大大小小的巴掌葉子間,還有不少沒開的花骨朵。
看樣子今年的瓠瓤花開挺盛,花多結果就多,水肥跟上了,估計能有個小豐收。
柳大姊兒隻記得這東西滋味寡淡,可曬成菜幹。清水煮瓠瓤這道菜,她家一冬天沒少吃。
但得趁它結瓜還嫩的時候早采早收,到老了就沒法吃了。
柳大姊兒正對著她家的瓠藤一頓琢磨,不知這裏有沒有絲瓜、黃瓜、南瓜等別的瓜菜,忽聽見前院傳來說話的聲音。
她朝屋子邊跑去,原是柳大跟柳氏夫妻雙雙把家還了。
看來,果真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啊——瞧她爹那個春風滿麵的模樣,擔兩隻空桶就跟撿了金元寶似的。
哦,不對,現在恐還沒有元寶給她家阿爺撿拾,至多隻有十萬錢。
柳大姊兒忙迎上去,圍著她爹娘直打轉。
“咋了?”柳氏看著急忙打水過來叫他們洗臉,又圍著她蝴蝶穿花似的轉個不停的自家女兒,怪道:“你又想幹啥?”
她們兩口兒就這麼一個閨女,養了二十幾年了,她還能不了解她?
“嘿嘿,娘啊,你快做飯吧,我打下手,跟著學學怎麼打火。”柳大姊兒笑得很真誠。
“等你們都忙起來,沒功夫顧家了,我也能燒點水、煮頓飯不是?”
柳大姊兒認真地保證到,“您得給俺機會,阿娘。您女兒俺多練習練習,準保幾天就學會了。”
柳氏疑惑看她一眼,一臉不相信地緩緩點頭,“嗯,好像說得也有點道理。”
這古代社會,姑娘不比小子,七八歲上下女孩兒,確實可以幫做不少家務了。
柳氏感慨地看著如今的女兒,能從頭來一回她覺得挺好,就是姑娘那沒長開的小巴掌臉,跟她爹極像的眉眼,精瘦精瘦的,看著怪可憐。
內心來說,她肯定是不舍得這麼小的孩子做啥家務活。
可現實條件就這樣,孩子說的也沒錯。
柳氏想了想,煮飯這活兒除了得小心水火,也確實沒甚難的,已算得最輕省的家務勞動。
何況她絲絲原本會做飯,不過是不太會使用這裏的原始工具罷了。
從成年人的心智來講,也不必擔心她不知天高地厚玩火啥的。
隻要不讓孩子幹重體力勞動,免得往後長不高,適當地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也可以打消別人的疑惑眼光。
總不好別家孩子都做事,就她家的啥也不會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