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這樣,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一見鍾情、相見恨晚,或許兩人此刻的心情用這兩個詞描述最為貼切。
朝陽之下,百畝桃林,遍沾珠露,更顯得生機盎然。送別之時,情意綿長。唐小姐臉上升起紅霞,她將一個包袱遞給蘇羽,“這是為你準備的幹糧,還有100塊大洋。不知在此一別,何時才能相見?”
蘇羽也是一臉悵然,“天下之大,不知何處是我的容身之地,恐怕要辜負庭葦的美意了!”
雪妮在一旁打著哈欠,插言道:“你也是七尺男兒,理應誌在四方。如今亂世,英豪輩出,你就應該投身洪流,大顯身手,有一番作為。”
雪妮的話也激發了他的豪情,蘇羽朗聲說道:“我也正有此意。我這就棄筆從戎,投入這股洪流,那怕拋頭顱灑熱血,也要闖出一片天地!”
聽了他的話,雪妮撲哧一笑,“這就對了,象個男子漢,千萬不要辜負我家小姐的一番情義!”
蘇羽點頭,讓雪妮拿來文房四寶,在木屋之前,洋洋灑灑,書字一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他的書法飄逸如行雲流水,娟秀而不失蒼勁,雪妮在一旁連聲稱讚。
人已遠去,蹤影全無,隻剩下一陣清風拂過桃林。唐小姐悠然長歎,難掩憂鬱的心情。
“小姐,這個蘇羽以古人崔護的詩明誌,說明他真的很喜歡小姐,而且他一定會回來的……”
唐庭葦沒有回答她,又輕歎一聲,目光轉而望向江水消失的茫茫天際……
時光又恢複了往日的平淡,這件事情就象平靜池水中的一絲漣漪,逐漸消失在時光的長河中。唐庭葦再也沒有提起蘇羽這個名字,她依舊喜歡賞花撫琴,隻是性格嫻靜許多,有時望著那副字很長時間,一動不動,仿佛時間在她的身上靜止一般。
時光冉冉,轉眼又是一年桃花盛開。
這一日唐庭葦正在桃林中漫步,時而修剪一下幹枯的枝杈。雪妮忽然從遠處飛跑過來,氣喘籲籲,“小姐,有人來找老爺給你提親了!”
對這樣的消息小姐見怪不怪,唐家可是西嶺的名門望族,那些想攀龍附鳳的人自然不少。雪妮喘勻了氣息繼續說道:“聽說是新來的縣長,現在正和老爺在客廳裏閑聊!”
唐庭葦不緊不慢剪掉一個枯枝,冷然應道:“這些軍閥的**,官員跟走馬燈一樣,縣長有什麼好稀奇的?”
“小姐小姐,他還讓人轉交給你一封信!”
看著雪妮急切的神情,唐庭葦感到一絲異樣。她急忙接過信件,隻瞥見信封上寫了四個大字“庭葦親啟”。她無數次凝視蘇羽留下的那副字,一筆一畫都印在心底,這筆跡太熟悉了,如同一股強烈的電流傳遍全身,她感覺自己好像要昏厥過去……
唐家小姐要成親了,這在西嶺是一件大事。名門望族與手握權杖的縣長聯姻,再加上這現代版“人麵桃花”的故事,讓當地人津津樂道。
唐庭葦不知道蘇羽用什麼方式打動了爹爹,本來爹爹最討厭這些軍閥政客,從來都不屑一顧。可能是蘇羽的學識,還有那手飄逸的書法,讓爹爹很容易接受他這個女婿。
再見到蘇羽時,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軍裝,黑了些許,也強壯了許多。臉上的稚氣已然退去,隻剩下自信和堅毅的表情。
“是雪妮的話點醒了我,我隨即投筆從戎,打了幾次勝仗,現在是上校團長!”他說得輕描淡些,可唐庭葦知道,這一切光鮮的背後,不知隱藏了多少槍林彈雨和出生入死。
蘇羽向她展示手臂和背部的幾塊傷疤,那神情象是在炫耀自己的軍功章。唐庭葦輕輕撫過粗糙的皮膚,忽然淚如雨下。
“我寧願你是平凡的男人,和我一起耕耘於桃林,也不願你冒這樣的險,受這樣的苦……”
他很溫柔地為庭葦擦幹淚水,“我蘇羽能娶你為妻,今生再無所求,名利對我來說都是浮雲。我願意和你男耕女織,相伴一生。”
三月初三,黃道吉日,唐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喜宴從院中一直擺到桃林。眾人私下議論,以為縣長大人要入贅唐家。蘇羽對此毫不在意,因為他在城裏並無固定住處,隻能暫住嶽父家了。
酒宴一直鬧到日落西山,才漸趨平靜。賓客散去,桃林裏十幾桌蘇羽的部下,喝得東倒西歪,把好好的桃林折騰得殘花遍地,讓人心疼。
唐庭葦靜坐在房中,頂著紅蓋頭。紅燭搖曳,大紅喜字格外醒目。她呆坐床邊,手足無措,這一切仿佛還在夢中。房門一聲輕響,她的心裏卻陣陣悸動,有些害怕,又急切盼望。